那是他当年送给她的,代表她最初的英文名「Qian Shen」。
她说过喜欢这样安静的缩写,「Q」像问题,「S」像答案。
而如今,她把它放进了现在的日常,象是命运无声的印记。
她早就记得了。
记得海水的冷,记得耳边的嘲讽,记得那封信,还有彷彿听到他最后奔向海岸的喊叫声。
她通通记得。
但他不说,她也就不说。
他选择让她活在现在,她就陪他,装作不记得。
那是他为她选择的平静,也是她为他守住的体面。
她忽然笑了,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如果有一天想说,我就在这里听。」
郑牧琛猛地抬头,看着她眼里隐忍而温柔的光。
那一刻,他知道,她什么都记得。
他眼眶酸得几乎撑不住,但他只是笑了笑,声音轻轻地:
「好。到时候我一定会说的。」
也许他不会说,也许他这一生都说不出口。
但那句话,是他唯一能给她的承诺。
第0064章 两位幸存者
那天傍晚,天气阴沉,风卷着窗帘的边角,彷彿在掀起某段久远的记忆。
苏嫣坐在诊室角落的沙发上,指尖缓缓地抚着药盒的封条,像在犹豫要不要打开。她的脸色不太好,眼底有一层明显的疲惫,象是几夜没睡。
郑牧琛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她这阵子情绪有些不稳,有时会无声落泪,有时整夜不语。可他一直没问。他怕问了,她就会关起心门。
她忽然抬起头,声音很轻,语调却没有波澜:
「我自己是精神科博士,却现在得靠药物来调节自己的精神状态……会不会很讽刺?」这句话直接承认了苏嫣就是苏浅浅。
那句话落下的瞬间,空气象是凝固了。
郑牧琛眼神蓦地紧了起来。
她没有自嘲,也没有情绪,只是像陈述一个笑话,一个关于「失控的专业者」的黑色笑话。
她微微勾起嘴角:「我以前在课堂上总说:『病识感是治疗的第一步』。现在想想,那种自信,好像是在嘲讽现在的我。」
她低头笑了笑,那笑容却象是含着血。
「我知道这是创伤后忧郁伴随焦虑、记忆循环也符合PTSD反应。我甚至知道自己梦里的潮声,对应的正是潜意识里的死亡记忆残影……」
「可知道又怎样?」
「我的理智知道该怎么做,我的专业知道怎么开药,可是……」
她忽然停顿,手指轻轻扣在胸口,「我的心,就是活不过来。」
郑牧琛上前一步,象是想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是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讽刺。」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一点都不。」
「因为你不是病人。你只是……经历太多、太深、太痛的人。」
「你不是软弱,你只是还没被时间真正放过。」
她的眼神动了动,象是在试图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滑落的那一滴眼泪:
「妳能选择服药,是因为妳知道自己想活下去。这样的妳,比任何人都勇敢。」
她愣住,泪水一滴一滴滑下来,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是活着像一具躯壳,在记忆的缝隙间勉强呼吸。
但他懂。
他不是在安慰她,他是在和她一起承认:
他们都是病人,也都是幸存者。
第0065章 洗白
那天,她只是在医院会议室打开投影,原想测试即将开课的讲座主题。
却意外点开了校内论坛首页,一则热门推文正疯传:
〈致曾被尘埃淹没的光纪念苏浅浅博士〉
点进去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