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贺纯周围那层包裹着他的黏膜被戳破,耳朵又能听见声音了,很吵,吵到让他发疯。
“静静……”
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抖着手试图将那喉咙上的翻开的皮肉捂住,又怕将对方碰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脖子……脖子怎么办……”
“救护车在路上,快带他们出去!”盛君尧推开一个货架冲大喊道。
贺纯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的快速爬起,身边围过来的几个警察扶住他,但他不让别人抱谢宁致,自己将那具轻飘飘的身体环在臂弯里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哪怕他身上也受了很多伤。
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每一秒都贺纯感到绝望。他从来没如此憎恨过自己的无能。
他来不及也不敢去想那个最不好的可能性。
“谢宁致你别睡,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怀里的呼吸声变得微弱,贺纯乞求道:“谢静静,我求求你,别睡……别离开我……”
最后几个字哽咽到连不成声。
谢宁致很艰难的扯了一下嘴角,伤口并不那么疼,可失血却让他感到寒冷,意识也逐渐模糊。他猜自己的气管被割破了,因为他发不出声音了,而且失去鼻腔加热的空气很冷,冻得他的肺都疼了……不过,他苦中作乐的想,只是气管的话自己应该暂时不会死,但是如果有血流进去可就太妙了……
他强撑着眼皮,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爱人。
真英俊,好想一直这样看下去……
从迷宫般的舞厅底下冲入白雪皑皑的城市寒夜,黑暗中五颜六色的光刺入眼中。
是酒吧街暧昧的霓虹,也是警车和救护车不停闪烁的焦急。
谢宁致被放在担架上抬入救护车,急救人员想让贺纯上另外一辆车处理伤口,但是他不要。男人暴躁又疯狂的推开了所有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固执的爬上去,紧紧拉住谢宁致的手。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像一只守护着濒死伴侣的野兽,让人不忍多看。
救人要紧,众人不再耽误时间,飞快地各就各位。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在连成橘色光线的路灯中飞驰而去。
万幸的是这座城不大,医院近在咫尺。
付川早已等在急救中心门口,见到依次被推进手术间的谢宁致和祝予洁,一时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站在原地。
红灯亮起,贺纯跪倒在门前。
到这里他就进不去了。
年轻的男人贴着冰冷的铁门,泣不成声,“求求你……别留我一个人……”
他被人扶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呆坐着一动不动。
盛君尧和付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付川捶胸顿足,气得恨不得当下就冲进手术室掐死祝予洁。
“纯子,哥对不住你。”付川愧疚坐在贺纯身旁,男人赤裸着上身,医生正在处理他身上的刀伤。
双氧水淋在裂开的皮肉上,贺纯却没什么反应,但是细看才能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
付川知道这不是因为疼,而是心里的恐惧。
他明白这种感受。
因为他也曾体会过。
他不再说话,握紧佛珠默默祈祷。
贺纯身上有几处伤口过重需要缝针,但是他不愿意离开这里,谁劝都没用。
没办法,医生只能先帮他绑好纱布,然后拿来个棉被让他披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医生。
贺纯立刻迎上去,抓住对方的衣服,“……他怎么样?”
医生见惯不惊,说:“气道离断,幸好伤口在中间,没有伤到两侧的颈动脉,不然可就救不回来了。”
“气道离断……”贺纯痛苦的皱起脸,一瞬间涌上来的后怕让他浑身脱力,双腿软到站不住。
他后退两步,扶住墙,又被付川撑着才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