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人眼里虽有泪意,面上却再无颓丧之感,齐声高呼:“不甘心!”
“很好!”周克馑忽然将长刀掷出,一声嗡鸣,直直插入洞壁。
他凤眼扫视他们,一字一顿。
“此为刀门,我周克馑钻刀为誓,我必带你们走出这最后一座山,途中无论发生何事,你们性命,乃先于我!”
他的面目早已看不出来先前的俊美,衣衫褴褛,杂草满身。
可此刻熊熊火光映衬之下,少年小将雄姿英发,威风凛凛,在此绝境之中稳如泰山,犹如定海神针,在场之人无不心神折服。
反刍
下了车驾,迈过门槛时,阿厘神似不属,猝不及防的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向前倒去,以头抢地。
刹那间,周琮蹙眉回身,抬臂捞住了她。
紫金官服扑面,冰凉的面料划过她脸上的皮肤,似有若无的兰香涌入鼻腔。
她两脚还在门槛外,身体前倾,惊慌失措间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身前这唯一的支点。
此间光阴凝滞,阿厘抬眼望去,万里晴空之下,他利落窄收的下颚线条,如此肖似。
他眼帘微垂,视线对上她泪意翻涌的双眸,拧紧的眉心微舒,松怔之色一闪而过,周琮绝顶聪慧,只一瞬就意识到了她这哀容为谁。
未等十七上前帮忙,他在她身前的手臂施力,稍稍转身,将她抱进门槛内站定,便抽回了手臂。
同一时间,她滚下的一滴热泪,正好滴在他的虎口上,仿佛带着灼烧的温度。
阿厘眼眶失守,泪水决堤,控制不住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满面水光,鼻头下巴通红。
她站在原地,双手掩面哽咽着:“多…额,多谢…大人。”
周琮捏紧指间的玉石,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平缓:“晚宴不必随我进宫,先好生休息。”说罢自行往前,众人也跟在他身后,逐渐消失在翠竹掩映下。
身后玄色大门闭合,振起她的碎发。
此处只剩自己,午后微风仍带着燥郁,阿厘行尸走肉般迈开步子。
一片竹叶落到她的手上,枯黄失水,似乎是前些日的连旱所致,又似乎在昭示,秋天正纷至沓来。
今年的上元节,河畔画舫前。
“最迟今年秋天,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言犹在耳。
她最后同他说的话都是在怪他,若是当初她妥协了,若是那天晚上她没有装睡而是回抱他,憾恨是否会少一些呢?
阿厘心口发疼,无力蹲下,埋头放声大哭。
控制不住地回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秋色山峦脚下放着风筝闻声回首的他,在她怀里痛苦落泪的他,净居寺长阶上紧紧握着自己的他……
这个活生生的人,没了。
他的呼吸,他的笑,他的拧眉,他搂着她的温度,都没了。
以后不会再有这个人,给她扎松果花环,给她雪地里舞剑,带她攀上树顶看绚烂盛大的烟火,给她偷偷簪上一朵黄桷花。
阿厘简直快要不能呼吸,周克馑怎么死了呢,他那么厉害,前半生事事顺遂,怎么等到的竟是这样的命数。
挨了几刀呢,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疼啊,周克馑。
细竹婆娑,无人应答。
…………
牵制「Рo1⒏red」
周琮坐在案前,手中的书页迟迟未翻。
将近昏时,窗外天光混沌,灯火初燃。
他梳洗完毕换好赴宴常服,长发半干,任傍晚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扎脑。
“大人,车架已齐备,咱们何时启程?”十九换了十七的班,在周琮身边询问。
周琮起身:“她如何了?”
“青萍来报说阿厘姑娘许久才回去,现在已累极睡下了。”顿了一下,又询问道:“大人可要前去瞧瞧?”
周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了。”
十九赶忙跪在地上:“十九僭越,请主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