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淮明脸色依旧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甚至泛着?一丝青白。不知是哪里疼得厉害,他将自己侧蜷起来,头埋进枕头里,艰难地辗转着?忍痛,满额的冷汗已经洇湿了大片枕套。
他双眼半阖低垂,眼睫湿淋淋的,许久都无法聚焦在她脸上。
方宜急忙将手探进被子?里:
“你哪里难受?是不是胃疼?”
果然?,郑淮明双手都抵在上腹,用力得她拉都拉不开。
“轻一点按,我去拿药。”
方宜自知比不过他的力气,小跑着?去将随身带的解痉和止疼药翻出来。
她接了杯温水,倒出两粒送到他嘴边:
“不能硬挺着?,把药吃了。”
郑淮明眉头紧紧皱着?,薄唇微微张开,短促虚弱的气息流过唇齿,像是疼得呼吸不上来。
他意识昏聩中,感觉到了方宜在给自己喂药,虚弱地摇摇头。
已经吃过第?三次了,没有一点用处……
可?郑淮明浑身乏力,幅度微不可?见,方宜根本看不出他在拒绝。
躺着?容易呛水,她焦急地想将他扶起来吃药,手抬住他的手臂。
可?刚一用力,就?见他面色陡然?一变,右手重重地揪住衣领,胸膛不断地起伏,像是想吐。
方宜拿来垃圾桶,轻声哄道:“胃疼出来就?好了,你别忍着?。”
有什么?东西疯狂上涌,顶着?胸口快要窒息。
郑淮明紧紧地咬住嘴唇,喉结难受地滚动了几下。他尚寸一丝神志,不愿意在她面前狼狈,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想要翻身下床去卫生间。
但手肘支住床边,肩头不过离开床面不到一寸,就?脱力地跌了回去。脊背撞在柔软的床垫上,却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郑淮明竟连坐起来都没法做到,靠在床头,俯身吐得昏天黑地。
方宜竭力架住他不断往下栽的肩膀,心慌得手都在抖。
垃圾桶里吐出来没有任何食物,只剩胃液和胆汁,可?他脊背还?在一直抽动。
最后不是止住了,而是郑淮明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已经像抽断了筋骨软在她怀里,意识昏聩。
方宜呼吸一滞,掌心颤抖着?轻拍他的脸,皮肤竟是滚烫的。
他垂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尾音带颤:“郑淮明,你别吓我……”
这?里不是国内,人不生地不熟的,又只是个?旅游小镇,她连医院在哪里都不知道!
郑淮明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听到她无助的哭喊,忽远忽近。
身体像是被浸在烈火中烧灼,骨头里却是冷透的,疼痛从上腹一直涌到喉头,连手指都是麻木的。
这?一刻,他混沌中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犯了胃病,可?能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像被堵住,在痉挛的气管中艰难挤过。
方宜用尽力气将郑淮明架回到床上,刚一松手,他身子?骨就?倒下去。
这?一刻,灯光下,她才看清了他攥着?衣领的手。
原本白皙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起了一片暗色的红疹子?。
方宜焦灼地卷起他的手臂,只见大大小小、一片又一片的红疹从手背顺着?小臂,一直往上蔓延。
她霎时反应过来,呕吐、呼吸困难、红疹、发热。
这?不是胃病,而是典型的药物过敏!
郑淮明陷在枕头里,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冷汗淋漓,几乎不省人事。
突然?,他浑身一颤,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疼痛至极的闷哼,指尖无力地垂了下去。
方宜害怕得魂飞魄散她知道,急性的药物过敏可?能真的会要命……
她光着?脚跑出门,慌乱的脚步回荡在走廊嘎吱嘎吱的木地板上。
三楼最后一间是弗兰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