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变颜色了,当时雪白雪白的。”

“那时候日子真的很难过,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撑下来……”

方宜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两个人以前的事了,郑淮明听着,虽是美好的回忆,胸口却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心慌。

如果此刻是幸福的,又怎么会想起过去的那一点甜?

他第一次那么渴望前方的车快一点开走。

“方宜……”

“那天晚上,我是故意气你的。”方宜打断了郑淮明,兀自说下去。

平时有太多东西堵在心里,自尊、怨恨、期待……今天她实在是疲惫到了骨子里,什么都不想遮掩了,反而一身轻松,像灵魂飘荡在空中。

时隔多日,或许,这是一个好好谈谈的机会。

“我不应该把你和许循远比较。”她坦诚说,“我和他根本没什么,就是同事而已。”

“今天也是,不过是顺路带我一程。”

明明车里空调热风源源不断地吹着,郑淮明却感到冷得刺骨,浑身像被冻住,血液僵得无法化开。

因为爱,才会有许多或明或暗的小心思,会赌气,会吃醋,会默默计较。

此起彼伏的喇叭混着雨声,快要将他全然穿透了。一种消极的预感涌上心头,郑淮明攥紧了方向盘,甚至恐惧得有些想呕吐。

可胃里什么都没有,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中午下了门诊,他低血糖实在撑不住,去输了一袋营养液。此时只有空洞抽动的器官挤着胆汁往上涌。

“我没有误会……”郑淮明徒然辩解,“我知道你们只是同事。”

“是么。”方宜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坐他的车?承认你介意,就这么难吗?”

“我……”

他的脑海已经混沌成一团,全靠意志强装着面上的镇定。

方宜失落地摇摇头,视线落在虚无的远方:“我觉得……我们这样真的很累,你不觉得吗?”

她没有转头,所以没有发现身旁的男人脸色陡然变了。

“在别人身上很简单的一件小事,我们却要一直耗着。我们之间”

“你快迟到了。”

郑淮明忽然开口,硬生生地斩断了话头。

他语速有些快,尾音带着隐隐的颤抖:“这里还要堵很久,只有十五分钟了,你会迟到的。”

“郑淮明。”方宜有些气愤。

她连许循远的事都能摊开来说清楚,想和他好好聊聊,他又在逃避什么?

交错的阴影中,郑淮明下颌紧紧绷着,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他抬手按下车门解锁,沙哑道:“只有一个路口了,还是走过去比较快。”

方宜失望至极,打开副驾驶的门就下了车,高跟鞋一脚踩进马路的水洼中。

大雨瓢泼,顷刻就淋湿了她的长发。

用力地甩上车门,方宜才想起忘记拿伞,但她不想再回到车上,径直朝街边的屋檐小跑去。

没几步,突然,头顶的雨被一把黑色大伞遮住。

方宜错愕地回过头,是郑淮明苍白的脸。雨滴模糊了镜片,他单手取下眼镜。

雨水顺着他清俊的眉骨往下淌着,一双深邃幽黑的瞳孔中,是她看不懂的过分悲伤和恐惧,直直地刺中了她的心。

郑淮明没有说话,将雨伞塞进她手中,转身走入拥堵的车流。

沉重的大伞举在手中,被风吹得有些摇晃不稳。短短的一段路,方宜脑海中,依旧不断地闪过方才那一幕。

他在恐惧什么?

走进弘文大楼,抖落伞上的雨水,明亮刺眼的灯光让每一寸阴影都无处遁藏。

突然,方宜意识到郑淮明是不是以为她想提分手?

-

两个小时后,一片掌声中,方宜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和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礼貌握手。

合同敲定得很成功,弘文传媒将作为主投资方,支持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