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月换了件黑色大衣,她从昨天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清粥,还是?郑云州软磨硬泡喂下去的,她没什?么力气?,指尖发着抖,毛呢外套的扣子都扣不?上。
“来。”郑云州把她拉到身边,给她扣好?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出?了医院。
林西月手?脚酸乏,靠在他怀里时,不?说话也不?动,闭着眼,睫毛轻轻地颤。
上车后,袁褚坐在前面问:“郑总,现在回家还是?......”
“去殡仪馆吧。”林西月低弱地出?声,她抬头看郑云州,“我去送送小灏。”
郑云州叹气?,也不?好?在这?时候拗她:“那就去吧。”
“好?的,我让那边准备一下。”袁褚发动车子,一边去拨通电话。
郑云州压下眼皮,柔声嘱咐她:“去可以,到了那里不?要再像昨天一样哭了,答应我。”
林西月乖巧地点头:“知道。”
殡仪馆里的味道很杂,消毒水里混杂着香烛的烟气?,静穆得吓人。
郑云州牵着她进去,林西月的嘴唇一直在抖,指甲掐进了他的掌心里。
冷藏柜抽出?来时,带出?一阵白色的冷雾,董灏的脸埋在雾气?里,看着那么小。
入殓师给他擦干净了血,化?了妆,令他看上去年轻稚嫩,就像在睡午觉,脖子上盖着厚厚的粉,但仍遮不?住左侧的刀口。
林西月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的他的脸,却被工作人员拦住:“您节哀,会碰掉妆的。”
郑云州裹住了她的手?:“好?了,就这?么静静地看吧。”
她忍了又
忍,把眼眶里的泪忍了回去,一言不?发。
从里面出?来时,不?知道是?灵堂外的哪家人碰翻了火盆,叮咣一声巨响,把屋檐上的麻雀惊得飞起?来。
回家的路上,林西月说:“我想把弟弟带回云城安葬,可以吗?”
她想,小灏一心想要回老家,留在这?里会不?高兴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陪你一起?去。”郑云州抱着她说,“只要你听点话,赶快好?起?来。”
袁褚听后,谨慎地提醒了句:“郑总,后天有场生物医疗行业峰会,你是?副主席,要发言的,可能......不?方便出?京。”
林西月本来也不?想他陪着。
她说:“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开会要紧。”
车子平稳行驶在郊外,入冬了,河流进入枯水期,河床露出?褐黄的脊梁,电线杆歪在田埂尽头。
几株芦苇折断在水边,车窗外不?断有寒树枯枝掠过,几只漆黑的乌鸦立在上头,羽毛被北风吹得蓬起?来。
他心里浮动隐约的不?安,但峰会确实又不?能不?去。
他琢磨了片刻:“那这?样,我派几个人陪着你,一应事?情让他们去办,你别累着。”
“嗯。”林西月在他怀里点头,无声地闭上眼。
在金浦街休息了两天,林西月都表现得还算平静,没再大哭大闹。
郑云州给她请了一周的假。
出?发去云城的头天夜里,他躺在床上,不?放心地再次交代:“安顿好?了就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
“好?。”林西月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轻柔地说,“你也别太累了,记得吃饭,我知道开会很烦,但还是?少抽两根烟吧,好?不?好??”
郑云州玩笑说:“怎么了,一下子叮嘱我这?么多事?,不?回来了啊?”
林西月的手?指一僵,往他怀里靠了靠:“怎么会,我还得上班呢。”
郑云州松松地抱了她:“早点睡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嗯。”
第二?天登机,林西月仍是?一身黑衣黑裙,戴了一副白色的手?套,抱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董灏的骨灰坛。
春妮陪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