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垂着眼,耳根早已红透了。
他这副模样,与方才那个打败了刘青山的冷厉少年简直判若两人,郑易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空气里飘散开?饭菜的香味。郑柏咳了声,问宋落疏:“殿下要在这儿用膳吗?千羽司的厨娘手艺还不错,不知能不能合殿下的胃口。”
宋落疏点了点头,她其实并?不饿,只是想看看晏朝在这儿都吃些什么。这段时?日,他可?是瘦了不少。
晏朝便带着宋落疏往食厅走去。
路上,他心事重重地低着头,满脑子都在想着方才郑易的话。
殿下……竟然就?是郑易整日挂在嘴边的那位爱徒。
郑易每每提及这位爱徒,都是满脸的愧疚,说他对他的徒弟太过苛责,那样年幼的孩子,被他生生逼着练出了满手的水泡和粗茧。
晏朝从来不关心旁人的事,郑易说这些的时?候,他只是漠然地听着,眼中没有?半分波动。
可?现在,晏朝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复他的心绪。
原来殿下小的时?候吃过那么多苦……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宋落疏的声音打断了他乱糟糟的思?绪。
晏朝放缓脚步,蓦地鼓起勇气,伸手抓住了宋落疏纤细的手腕。他急切地把她的手掌翻过来,去看她的掌心。
没有?粗茧。
少女的肌肤娇嫩如羊脂,吹弹可?破。
宋落疏被晏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皱眉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不悦,晏朝慌乱地松开?手,“师傅说殿下以?前学剑的时?候,吃过不少苦。”
宋落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那里的确曾有?过一层厚厚的茧,后来她不再碰剑,又用了好些名贵的药膏精心将养着,才总算养回了原本的样子。
“阿晏是在心疼我吗?”
她拢起手指,懒洋洋地问。
晏朝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
他方才真是冲动过了头,竟敢大胆地去抓宋落疏的手腕,即便他与殿下已经做尽床.笫间亲密之事,可?他从来不敢握殿下的手。
那样太僭越了。
晏朝踌躇着想要道歉,一片细腻的温热却?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怔住,下意识地低头,宋落疏正认真地掰开?他的手,让她纤白如葱根的玉指嵌入他的指缝,一点点地与他十指相扣。
宋落疏牵住了他,以?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
“快走吧。”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撒娇般的轻嗔,像小猫的爪子在晏朝心头轻轻抓挠。
晏朝好半晌才回过神,受宠若惊般,小心翼翼地用力回握住宋落疏的手。
食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宋落疏牵着晏朝的手,在周围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往前走。
于是大半个千羽司的人便都瞧见了,那个在操练场上冷血无情、不要命般发狠的少年,此刻竟乖乖地被宋落疏牵着,那张清冷的脸透着不自然的、绯色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男人们忍不住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宋落疏挑了一处安静些的角落,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后厨的几个厨娘早已得知长公主要留下用膳的消息,满头大汗地忙碌了好一阵,最后由阿岚领着两个小丫头,胆战心惊地把菜端了上去。
白灼虾、葱烧鱼、焖排骨……
阿岚把她拿手的菜式全部?做了一遍。
她手艺不错,但和宫里的御厨自是没法比的。
阿岚往后退了两步,不安地低着头,生怕这位尊贵的长公主对她做的菜不满意。半天没听见宋落疏动筷的声音,阿岚心里愈发忐忑,她大着胆子抬起脸,却?看见晏朝正在为宋落疏剥虾。
少年修长冷白的手指剥开?尖锐的虾壳,小心地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