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全然是西境行商的做派,说得直白点,就是常年颠沛流离、四处倒卖学来野路子。从前大宣视商贾为低贱,如今虽稍有好转,但长久以来的压制让我们的商贾不敢太过出格,也就不会有这般层出不穷的手段。要说她是跟那谭老爷学来的,我不大信。”

“还是你耳聪目明些,不像某人,光长了一张嘴。”贵公子点评。

“我也不是光长了一张嘴啊,比如那边那两个人,身手都不错,打扮得像寻常商贾,但绝对不是,不知道什么来历,我提防他们好一会儿了。”馋嘴随从朝左前方努了努嘴。

那个方位在贵公子身后,他没有转头去看,只若无其事地饮酒:“那就继续提防着。”

为了证明自己,馋嘴随从又道:“还有那个小娘子,方才由东家引着去了趟后院,回来眼眶就红了,擦了几回眼泪,我猜是去走后门开小灶了,结果被辣哭了。”

果然只知道吃,沉稳随从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贵公子看着卮中深红的酒浆,眸光闪动:“这位东家,申屠衡战死后过门的新妇……挺有意思的。她身上有很多谜团,恐怕要好好问问我那位故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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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怀柯给山仪递了张绢帕,安慰道:“今日请你吃这顿饭,原不是想惹你伤心的。”

山仪拭去泪水说:“不是伤心,我该谢谢大娘子才是。从前他总去乐府找我,我见他腿脚不便、一身颓唐,心中实在难受。如今大娘子帮他治好了伤腿,又给了他一份拿手又体面的活计,看到他重新振作,我这心结才算是解开了。”

她就是被馋嘴随从看到去了后院的小娘子,当然不是去开小灶的,也不是被辣哭的,而是谭怀柯带她远远瞧了眼自家大厨扎里。

山仪犹豫良久,今日还是来了。

大娘子说是为了答谢她帮忙润色曲谱,请她吃的这顿饭,她却也知晓,这不过是个好听的由头。大娘子是想解了她的枷锁,给她亲眼看看扎里的现状,让她也真正放下。

山仪举起酒卮,敬向谭怀柯。

谭怀柯爽快饮下,笑说:“想不到你这般清逸脱俗的人,酒量却是不差。”

山仪也笑道:“大娘子小瞧我了。”

不远处,阿伊沙咽下一块萨木萨,轻轻颔首:“总算有个能入得了口的食肆了,用了地道的羊尾巴油,皮脆肉嫩。香料也用的恰到好处,没给我弄得什么菜都一个味道。”

巴丹也吃了不少,不过他一边吃一边要分神留意着其他地方。

开张之日食客盈门,有西境人也有大宣人,说不准就有居心叵测之徒混入其中。自家少主身份敏感,虽然那些刺客销声匿迹已久,应当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陌赫使臣出手,但身为护卫,万不能掉以轻心。

比如那边有个不中用的大宣人,被烤肉辣得涕泪横流,还不忘朝他这边乱瞟,不知是在觊觎他们这边的珍馐美味,还是另有所图。瞧那人的四肢体格,料想身手不错,至于他身边那个华服公子……

阿伊沙舀了一杓酒道:“巴丹,不用过分在意,好好吃你的。”

巴丹还是不大放心:“少主,他们……”

此时谭怀柯恰好过来询问:“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阿伊沙指着菜牌下方的三种口味,中肯地说:“还是地道原味适合我,就是食材本身还是与西境当地的有所差别,这倒是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