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消耗殆尽,被这一幕刷空了思维,只顾着摇头。

下?颌的手掌松开时,留了片渗入皮肤的红,她却感觉不到疼。

“我让你在家等我,你又不听话,很让人难过。”

陈既白说这话时,脸上?只附着一层平静的森冷,随后手掌从她后脑的发丛插入,握住,将她的脸往腹处摁下?。

猝不及防,梁穗只来得及托扶住他的大腿。

眼还没睁,就?听到他冷声?:“不过我想你大概是恨我吧,怕你不解气,就?又划了几刀。”

下?一秒,在腹部被她忽略的位置,像是凭空多?出来几道?锋利锐物刮滑开的口子结出来的痂疤。

她几乎忘记了头顶的监控,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

耳边只源源不断涌进他冷然的嗓音。

“真的好疼啊宝宝。”

他又一把将她抬起,脸侧相贴,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里,他眼眶微湿,极度疼痛,却压制着,摇头说:“但是没关系,你讨厌我你报复回来就?是了,不用找别人动手。”

“你想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反抗的。”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们什么都不会变。”

他说着类似的话,把一动不动的梁穗圈在怀里捂热,试图找到他们的共通点,哪怕是同频率颤动的呼吸,胸膛。

大病一场,他身上?的瘢痕却还在隐隐作痛,刺痒,无时无刻不在扎痛他,逼疯他。

他不断割开伤口,以?疼痛麻痹,带来的只有无止尽的瘙痒。

他比梁穗更清楚自己病了。

可他怎么能控制,怎么甘心放任这样伤透他的梁穗离开呢?

她奔向自由的生活。

他就?要下?地?狱了。

她这么想走,就?在她决定离开这天,带着她离开好了。

去往伦敦的航班已经起飞。

她今天赶不上?。

或许以?后也?赶不上?了。

整装后,陈既白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扎起来,细心地?绑了个?低丸子,一边在她耳旁温声?:“宝宝真会选日子,今天天气很好。”

窗玻璃折进来一缕阳光,梁穗抬目看过去,眼孔被灼烫,听见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泪痕已经干了,又刺刺地?疼起来。

她听见颅内,数日搭建的防地?只在顷刻间崩塌尽毁,炸出迸裂的响声?。

-

梁穗的手机和行李都被收起来。

那天没有离开机场,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再顶着监控在贵宾室失控。

或许也?有部分?缘故,是因为她没有在挣扎,她接受了他在报复的事实,接受自己暂且无法逃脱的事实。

她疲累的,吊了数日的身心,哪怕是垮塌掉,也?要休息了。

于是她陪着陈既白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候,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

他竟然就?这么敢把她带到他母亲的所?在地?。

陈既白定了上?层机头的三居室套房,房内客卧浴一应俱全,绝对私密。

私人管家在接收一个?送餐时间后就?离开了房间。

密闭的空间,梁穗很明白会发生什么,她最后一个?请求,是让他打开手机:“我可以?不碰,我只想跟我姐姐说话。”

“不可以?。”

他只允许她口述一些交代,最后由他编辑发送。

梁穗咬牙,最终点头。

她说的话都会经过他的二?次编辑,她想传达任何隐秘的累赘信息都不会发出去。

最后姐姐收到的消息,只是她安全登机,正在前往伦敦的路上?。

“剩下?的故事我也?替你编好了。”

陈既白锁上?她的手机,揣进兜里,抓住她落在床沿的脚踝往里压,挺身,冷然的眼神俯视,轻描淡写地?说:“我找了一个?人替你去伦敦,她会拍摄你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