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算了,事已至此,互相埋怨也没用,我去冲一下伤口。”
说着起身往卫生间走,语气轻巧得仿佛她要处理的是一根假肢。
岑鹤九坐在原地喊她,口气不善,感觉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她放倒,“这么深的伤口万一感染怎么办?你要不要命了?”
语气不似平时的调侃,而是严肃得可怕,压着浓郁的怒气,感觉随时要爆发。
可容音此刻没有心情不去踩他的线,自身泥菩萨过江,那里还有余力去照顾他的心情,更加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你被毒蛇咬了要不要冲洗伤口?感染和原地去世,哪个划算?”
她走进卫生间把门一摔关上了,清水从水龙头里哗啦哗啦流出来,冲在破开的皮肉伤致命得疼,却怎么也冲不干净那些诡异的颜色。
容音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仿佛一张死人脸。她勉力一笑,镜中形容顿时更可怕了,像死人脸诈尸。
手臂就这么放在水龙头下冲着,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疼到麻木了。容音愣愣地盯着镜子里丧家犬一样的人,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会落到这么窝囊的地步。
满大街被人追杀,还要牵连爱人朋友。
受了伤也没处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很可能要在一个陌生的小宾馆里捂着伤口等死。
早知道当初干脆不要逃走就好了,干脆就和那个肮脏的地方同归于尽,能杀多少是多少,把里头的人杀个七七八八,然后再自杀。
死多容易啊,哪像活着这么累。
镜子里苍白泛着青黑的脸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她看着自己眼圈泛红,然后从两个无神黑洞中滚出一串接一串的液体,容音不觉得那是泪,而是她这些年脑子里积的水。
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就做了一个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可能挺对不起岑鹤九,但是她还是得走。
原以为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连猫都知道临死前给自己刨个清净地,不拖累主人,她怎么能比一只猫还不如呢。
一生骄傲如容音,竟然有一天也体会到了当初那只黑猫的心情。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岑鹤九身材挺拔又高挑,像一棵笔直的杉树一般站在容音身后,静静看了一会儿后,伸手把水龙头关上了。
划开的皮肉被冲得发白,因为止血带的捆绑和刚才持续的冲水,整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真的像个假肢了。
容音现在巴不得这只胳膊真是个假肢,那样好歹可以保住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