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身体僵硬得靠在床头,他倒不至于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吃完药,他脸色还很难看,显而易见的疲倦病态,左侧脸颊还带着若隐若现的指印,T恤领口失去弹性也松松垮垮地耷拉着,除了身上不脏不臭,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饱受欺凌的可怜流浪。

陈墨沉寂的视线锁在他身上,单手撩开汗湿的头发,微凉的手背轻轻抵在额头,温度还没降下来。

李燃总算没躲开,握着玻璃杯的手悄然收紧,艰难地、委婉地提醒:“会传染。”

陈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生病应该来医院,不是睡一觉就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莫名令人安心,李燃抬起眼皮迅速看了他一眼。

他没怎么去过医院,也没想到这点病该去医院。

李燃脑子里一团浆糊,突然意识到脸上挂彩,赶紧埋头看向别处。为什么他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偏偏被陈墨看到,李燃心底生出说不清的懊恼和道不明的委屈。

“喝完了吗?”

李燃惊醒,仰头咕咚几口喝完水,将杯子放在床头后快速躲进被窝里。

陈墨替他调节好输液管也坐下。

李燃刚探出头,就听见。

“刚刚说的记住了吗?”

李燃愣神,而后想起刚才的话,支支吾吾:“记住了。”

这一刻的李燃是听话的,对陈墨来说简直是百依百顺。

陈墨扫过他泛红的脸,收回视线,抬手关灯,室内暗下,只有床头夜灯散发微弱的光,他坐回床边的椅子:“可以睡了。”

李燃心脏骤然加速,莫名其妙地生出暖意。

陈墨抱着手臂闭眼假寐,李燃暗暗地望着他,柔和的光投射在陈墨侧脸,描绘出他英俊立挺的五官,李燃咽了下发炎的喉咙,觉得还有点渴。

“不想睡?”陈墨突然出声,连眼睛都没睁开。

李燃拢了拢被子,唔哝:“嗯。”

“今天去了哪儿?”

李燃没有立刻回答,几秒后语气可见低落:“出去了。”没要到钱还弄一身伤,还赔本儿。

陈墨睁眼,显然不满他的答复。

“就出去了。”李燃不想多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去干什么?”

“没干什么。”李燃闪烁其词。

“你一直这么说话?”

陈墨明白他在遮掩,但依旧质问:“还是说,这就是你对前任的态度。”

李燃被他问得愣神,他没有和别人分享诉苦的习惯,只好尴尬地笑了下:“没有。”

“去哪儿了?”

“要钱。”李燃简单回答。

“什么钱?”

“工资。”李燃皱眉咳了两声,断断续续道:“没要到,还被打了。”

陈墨没来得及安慰,李燃又愤愤地说:“这回的病历给我留着,我不能白受罪。”

陈墨意外的眼神,又继续问:“吃了什么?”

“啊,哦,面包,挺好吃的,随手买的,没想到还行。”李燃精神一放松,眼皮就打架:“我现在不饿。”

陈墨还欲问几句,这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传来,他接下起身缓步出病房,护士正好来给李燃打针。

注射位置是手臂,完事李燃放下袖子。

“第二针时间是下个星期五,你记得过来哦。”护士说。

李燃疑惑:“不是退烧针吗?还要过来?”

护士:“不是,这是狂犬疫苗,还有三针,下个星期记得按时过来。”

李燃点点头,护士离开后,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手背的抓伤,护士已经给他消过毒了。

陈墨正巧在门口走廊上,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表情冷峻,接着转头背对着门。

李燃透过门上的玻璃盯着陈墨的后脑勺,心底滋生一股异样的冲动,又痒痒的,如轻盈的羽毛扫过。

陈墨怎么知道他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