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本性倒是没有变过。

周寂不得已只能将两人分开,她似乎正常了、也开心了一段时日,但时间也不长。

柜子里常有她半途而废用羊毛线织的小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织完的,没送出去的,都填满了整个抽屉。

于是。

周寂也从这些细枝末节里窥探到了她的心意。

她并不是不爱他们的孩子的,只是不会表达,她生病了。

以前没有看出来。

知道以后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除了好好照顾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周寂经常会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发呆,望着这张脸总会觉得熟悉又陌生,总会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想不起来了似的,哪怕他很用力的去回忆,脑海中还是空茫茫的一片。

后来他也就不去想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接着一年,平静、顺遂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周寂不太喜欢让她出去抛头露面,这种“抛头露面”仅限于一些不必要的宴会。

周寂带她去过一次,可能是日日相对,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她长得真的很漂亮。

漂亮的站在人群中,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别人。

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他觉得不舒服。

可她还是只知道笑,傻乎乎的笑,很开心的笑。

周寂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但是从来没有被她这样浓烈的、仿佛全部的爱都给了他这样的喜欢着。

他没有同等的爱来回报她。

也开始怀疑她是真的爱他吗?会不会换成另外随便的什么人都可以?只要身份上是她的丈夫。

这种念头,尽管一闪而过,也是根深深扎在他心里的刺。

周寂从来没有把心里这些念头说出来过,他本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什么事都往心里藏。

他总是沉默。

总是什么都不说。

总是以为他和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能这样相敬如宾、相爱又没有那么相爱的度过一生。

她时常问他,爱不爱她。

真的不爱吗?

真的不喜欢吗?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最开始在父母极力反对这场婚姻的时候,他执意带着人去领了证。

周寂忽然想起来,很多年以前,他大概还在读书的那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头顶的太阳暴晒。

京大刚刚开学不久。

那时候他已经是大四,没什么课,毕业论文已经提前定稿,他也不需要再到学校里去。

只是那天。

他偏偏就是回去了,他和傅擎年和顾陈两个人经过操场,跑道上是顶着烈日在军训的大二学生。

京大每年,都是大二才军训。

绕过操场,走了条小道。

树荫遮蔽,阳光投落斑驳的树影。几声蝉鸣在这安静的夏日显得有些聒噪。

顾陈忽然诶了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手往那边的树荫下指了指:“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傅擎年扫了眼,貌似是看见了趴在石桌上的人,身上薄薄的绿色迷彩服几乎和树叶的影子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那边还有个人。

周寂也顺着他们说的方向看了过去,四周蝉鸣声不止,夏风拂过林梢,脉络清晰的树叶摩挲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人,似乎并未被惊动。

好像他们的声音也不曾打扰了她。

她还是很安静的趴在那里睡着,像是做了什么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顾陈和傅擎年他们也不是好事的人,瞧见了就瞧见了,再夸一句现在的学弟学妹胆子还真是大,军训都敢偷偷溜出来休息,他们那时候可以暴晒半个月不停歇的,站的腿都僵硬了也没人敢说一声累。

周寂漫不经心的听着,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少女垂落下来的那几缕犹如绸缎丝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