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师父呢?
宋回涯终于?想起她的书来。
她写在书册上,满满十?多页都是宋惜微临别前与她的夜谈。
那?些文字配上梦境中宋惜微的音容笑貌,叫逐渐灰暗掉的画面?再次变得鲜明。
“回涯。回涯。”
有人摇晃着她的身体,宋回涯从四肢无法动弹的窒息中挣脱,掀开眼帘,又看着宋惜微坐在她的床前。
时间宛若又回到师父离别前的那?一晚。
宋回涯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她的脸,想将她的五官铭刻下来。
宋惜微两?手举着一把黑色铁剑,郑重送到她手中,说:“宋回涯,这把剑赠你,往后,你便出师了。”
宋回涯靠在墙上,抽出长剑,手指贴着剑刃轻轻一滑,指腹瞬间被割出道血痕。她舔了舔手上伤口,兴奋问道:“这把剑叫什么?”
宋惜微说:“它?是你的剑,你乐意叫它?什么,它?便是什么。”
宋惜微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缓声道:“当年逼死你父母的几名守军,如今已散入天南海北,这些年我?追查他们踪迹,除却几人早已死于?风波,余下的我?已为你报仇。剩下一位贼首,由你自己处置。”
宋回涯愣住了,将剑放下,坐直了身,伸手去接信封。
宋惜微张开嘴,半晌没能出声,字字辗转推敲,才谨慎开口道:“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我?从不?与你讲恩仇,是因?为世上恩仇并?不?分?明,更谈不?上快意。人命之下,是万丈尘埃,剑尖之上,是骤雨疾风。唯有问心无愧,才能屹立山头。可惜这个道理,你不?懂,我?也教不?会。”
宋回涯摩挲着信纸,又抬起头,看向师父。
宋惜微目光清邃,注视着她,好似一汪深泉将她浸没,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跟慈和。
“宋回涯,你总觉得人心阴秽不?可信,但?是你为何不?想想,你父死母亡,缘何能在这萧条乱世活到今日??”
“你只记得你母亲撞死在门柱前,父亲的头颅高悬在城墙上,怎么不?记得还有许多人,齐齐跪在地上为你求情,才留下你一命?”
“你说那?些伤人又伤己的话,怎么不?肯回头看看,那?些饱经风霜的人,低着他们本就抬不?起来的头,在你身后惭愧万分?地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