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好似今日?大获全胜,摇头晃脑地走了。
宋誓成欲言又止,终是咽不?下这口气,面?带愠色准备回去。
宋惜微将他拦住,半阖着眼,只平静说:“你随她下山,送她回家,以免她意气之下惹出是非。”
宋誓成怀疑地打量着她的脸,试探问:“那?你呢?”
宋惜微提着剑,火红剑穗下悬摆动,随她脚步,又重新进入身后演武场。
宋誓成无奈扶额,头疼不?已。
他小跑着下山,在半途追上正独自憋火的宋回涯,从后面?粗暴推了她一把,笑骂道:“听那?花白胡子污言秽语,你竟能忍得住气?我?还等着你这小魔头大杀四方,先宣泄一场,我?再跟在后头为你求情呢。谁知你是个窝里横,真叫师伯失望,你哪来的脸怄气?”
宋回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道:“出行?前我?答应过师父,不?与那?帮混球顶嘴。我?可不?敢乱说话,免得最后什么脏锅污水,全赖到我?头上。”
宋回涯摸着虎口处的老茧,郁闷问:“他们这般恨我?做什么t??嫉妒啊?
宋誓成听笑了:“嫉妒自然也有,不?过此番过错,根不?在你。你算是替我?二人遭罪了。”
“不?留山到我?这辈,山头冷清,近乎绝代。他们原以为不?留山已是他们囊中之物,声誉、金钱,皆已攥在手中,岂料又多出个你来横插一脚,自然心中愤懑。你师父念及旧恩,不?欲同室操戈,是以多年隐忍。如今看来,他们得寸进尺,真拿我?二人当软柿子揉扁捏圆了。”
宋回涯薅了把路边的草叶,幽幽道:“软柿子,只能被捏成一团浆糊。”
宋誓成好声好气道:“你也别怪你师父不?敢为你撕破脸。不?留山下还住着数万百姓,多年来倚仗山门声望,才得以在风雨飘摇中保全,而?今年月,能得一叶遮蔽已是可贵,你师父护不?住不?留山,多少也想争一争那?朝夕安稳。”
他声调抬高,带了些怒其不?争的情绪道:“实在也是你叫人难以依托,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不?留山交予你的。不?然你奋发?苦干一下,改过自新,证明给你师父瞧瞧,你也有撑门拄户的志气。”
宋回涯木着脸抬头看他,说:“师伯,你导人向善的手段,着实有些拙劣。”
宋誓成被哽得气结,捂着胸口怅然叹道:“师伯与你说真心话呢,你这糟小娃是真不?懂事。简直比那?群快入土的老东西还顽固不?化。”
宋回涯不?愿多听,快步冲下山。回到自己住所后,拿着木剑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勤勉练习。
一直到精疲力竭,浑身虚软,才洗过澡躺下休息。
是夜月色如水,明河在天,宋惜微小心推开木门,走入房间。
窗外?透入的一抹光华冰凉柔和,她立在床边,借着光色垂眸看了片刻,弯腰给宋回涯掖平被角。
看见徒弟露在外?面?的左手,虎口处满是血迹斑斑的剑伤,知她回来之后没少练剑泄愤,又在床头坐下,从袖中取出伤药,小心为她包扎伤口。
最后将一枚玉佩放在她的枕边,静静坐着,与夜色融为一体。
“……师父。”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回涯浑浑噩噩,觉得自己也要?在梦中睡着了。
她看着宋惜微恬淡温婉的脸,下意识想伸手去抓。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偏偏那?些零碎浮现的记忆,似乎到此断绝了。她如何绞尽脑汁,都只剩一片空白。
天外?又有人在喊:“师父?”
小孩儿忧伤哭道:“师父你别抛下我?!我?只有你一个人。你走了,我?又是没爹没娘的小野种了。师父!”
宋回涯即将涣散的神智因?这话又重新凝聚,好似神魂梦游到九霄外?,被一缕细细的线牵了回来。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一个苍凉的声音:我?没有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