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秦筝哑声道:“谢谢。”

「楚承稷」见她眼角似有水痕,眉峰拧了拧:“你……莫哭,我只是想替他同你说声中秋欢喜,这首曲子,且当做礼物罢。”

秦筝微微仰起头,努力逼退眼中的涩意,又说了一句:“多谢。”

对方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话,只继续吹起不同的曲子。

秦筝也没离开,坐在水榭圆桌旁静静听着。

她在东宫遇到的那个楚承稷,是问鼎天下执掌江山的楚承稷,他沉稳、强大,所在之处便是她心安之处。

现在这个楚承稷,是刚步入青年时的楚承稷,他性子里已经有了他后来的稳重,却又还夹在着还未褪尽的少年气。

曾经觉得他的过去遥不可及,这一刻忽又让她觉着,她似乎也参与了他的过去。

这一夜笛声未停,秦筝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时,眼角依旧是湿的。

「楚承稷」停下笛声时,她呼吸已平稳。

月光融融,水榭外的池塘水波荡漾,动荡的水纹映在秦筝白皙的面颊上,缀在她眼睫上的那滴泪像是传说中海上鲛人落泪结出的东珠。

「楚承稷」静静看了良久,有一瞬他抬手想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了,走出水榭叫了守在外边的婢子给她披件厚衣。

第160章 番外 归来

汴京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历年来得都晚,大雪落满宫墙,刚绽出花骨朵儿的梅枝都被压折几枝。

养心殿内烧着银炭,秦筝于案前提着朱笔批阅奏章,因着楚承稷如今不在,大小事务均由她拿主意,数月下来,她面上已是再明显不过的疲惫。

当初楚承稷去庐州同她和阿陶一起过中秋时,不过才九月,如今已是年关将至。

她们回宫后,「楚承稷」依旧被她软禁于寝宫,对外称病,由她代理朝政。

朝臣们接连数月都没见到天子临朝,反而是皇后垂帘听政,当初就反对帝后二人共治天下的那批守旧派臣子已经起疑了,几番在朝堂上提出要见楚承稷,下朝后继续跪在宫门前求见楚承稷。

宫人进殿奉茶时,小心打量着秦筝的神色,却并未如往常一样换完茶水便退出去:“娘娘……”

秦筝揉了揉因长时间看奏章而昏沉的前额,“大学士还带着人跪在宫门前不肯离去?”

这两日最让秦筝头疼的便是内阁大学士和他的一众门生,这些都是守旧派,对她执政一直都颇有微词,只是从前有楚承稷力挺她,她确实也带着拥护她的那批臣子做出了成绩,才让大学士一党的声音小了下去。

现在楚承稷称病不理朝政,大学士那边隐隐也得到了风声,听说是她软禁了楚承稷,觉着她是想独占着江山,便打着忠君为国的旗号,屡屡在朝堂上呛声,又带着门生跪在宫门口,施压之意再明显不过。

秦筝好歹也跟着楚承稷执政五六年了,这点事,要压自是能压下来的,不过是觉着事情还没闹到那地步,不愿意做得太绝,寒了老臣的心罢了。

她缓声道:“他若要跪,就继续跪着吧,晚些时候让禁卫军把人送回府上去,就说大学士感染风寒,特许他休病半月。”

大学士花甲之年,这么冷的天跪在宫门口给她施压,她且就全了老人家的心意,就算大学士转头真病了,她吩咐太医院那边好生照料着便是。

宫人道:“大学士的确还在宫门外未曾离去,不过昭武将军也在宫门外求见您。”

“阿昭?”

秦筝搁下手中朱笔,“快宣。”

小半个时辰后,林昭由宫人搀扶着进了养心殿,斗篷上全是雪沫子。

秦筝看着她七个月的肚子就忧心,亲自去握了她的手一齐坐到矮榻边,又让宫人把林昭的斗篷拿去烘干:“怎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这大雪天,你身子又重,若是有什么闪失,回头岑相那边我可不好交代。”

林昭从北戎都护府回来后,便和岑道溪成了亲,孩子四个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