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那么早就走,母亲让我如何能起得来?”

秋菊虽贵为宦官人家的女儿,但因着父亲过于勤俭,故而她也没有婢女服侍,王氏老来得女,一向娇惯着女儿,所以女儿一应事务,皆是她亲力亲为的照料着。

王氏亲自端来热水让女儿净了面,遂又喜滋滋的从怀中掏出二尺红头绳,扎在女儿头上,乐呵呵道:“俺家闺女打扮起来也是个美妮子呢。”

秋菊伸手摸了摸被母亲扎在头上的头绳,苦笑着对王氏道:“母亲何苦又乱花钱来买这个,若被父亲知晓,又要絮絮叨叨的来责备人了。”

王氏回道:“你莫怕,若是你爹爹说你,你便说是娘给你买的就是了,俺们家菊儿也是个大姑娘了,也该打扮着了。”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个顽固的张大人亦是有弱点的,那便是他十分的惧内。

秋菊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有娘为我撑腰,女儿可就不怕了,这花,我带着就是了。”

母女两个正在这里闲话,门上的老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着王氏道:“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进宫。”

王氏听了这话,唬得一个激灵,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秋菊连忙扶住母亲,疑惑道:“皇后娘娘突然宣娘亲入宫可是为何?”

王氏缓了缓心神,嘴里念了一声佛,喃喃道:“你父亲虽是大官,但我不过是个粗妇,皇后娘娘宣见为娘,真是没有道理。”

秋菊安慰母亲道:“坊间都传当今国母最是宽厚良善,母亲也不必惊惧,只管随宫人去就是了,或许是皇后娘娘感念父亲一生清廉,在他致仕之前,宣您进宫慰劳一番,也是可能的。”

王氏听了女儿的话,她心中稍安,遂立马翻出全套的诰命翟衣来。

王氏这诰命还是前朝皇帝所赐,张大人乃朝中清流标杆,当初明帝也是为了面上好看,这才给了王氏诰命之封。

王氏得了诰命,却是一直没有机会穿这翟衣,今日穿在身上,她照着铜镜左看右看,真是越看心里越没底。

“闺女啊,你看为娘这般丑样,连一件首饰都没有,去见皇后娘娘,是不是太失礼了。”

秋菊到底比她屠户出身的娘要有些见识,她鼓励王氏道:“当今皇后娘娘并非势利之辈,不然娘娘也不会宣见娘亲了,娘亲不必多想,只放宽心就是了,到了皇城,自有宫人提点您的。”

王氏被女儿勉励了一番,这才登上了宫车,随着宫人入了皇城。

王氏诚惶诚恐的一路被女官引着进了椒房殿,她按照女官提点的,规规矩矩朝着上首的皇后娘娘跪地问安。

“张夫人请起!”

王氏内心惶恐不已,听闻上首的皇后娘娘这温柔的话语,她心里才微微放松,待她起身后,下意识的偷偷瞥了上首的贵人一眼,只看了一眼,便几乎让王氏忘记了喘气。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王氏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今日才算开了眼界。

“张夫人不必拘礼,请坐罢。”

直到上首的贵人再次开口,王氏才回过心神,她再次恭敬谢恩,在女官的指引下忐忑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