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放在桌前的我跟哥哥的合照变成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镜头面前却露出大笑,书架里夹杂的写有秋炀名字的练习册也都全不见,他曾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被换成了价值相当或更贵的东西。
整个房间被我翻得乱七八糟,我从床底拖出放旧物的箱子,或许是它被塞到死角才得以幸免找到,触碰到密码锁的那一刻像是被烫了一下地缩回手,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对劲,但并没有深想,因为我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在看到高中毕业合照的那一刻,我跟哥哥并肩站在人群之中的画面被定格,我莫名松下一口气,看着我哥的笑容也跟着咧开嘴无声地笑出来,又伸出手指摸了摸记录在那一刻的我哥的脸,拿起照片就下了楼。
我没有看错,在徐叔注意到我手里东西的一瞬间,他神色变得害怕,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把攥在我手里的相片夺了过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打着哆嗦也要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要点燃。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拼命握紧才得以跟徐叔僵持平,眼眶瞬间红了。
我强忍着泪水,嗓子喑哑着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哥闭口不谈?为什么要把他留在世界上的所有痕迹全部抹除?为什么?为什么???
我很清楚,徐叔有事瞒着我,但他什么都不肯说,甚至要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属于我哥的剩下一点片段都要毁掉。
我死死捏紧他的手腕不敢松开,几乎是哀求般地跪在徐叔脚边,喉咙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求他不要点火。
烧了就真的没有了。
其实我感觉得到,徐叔也不好受,或许是在某一刻他的悲伤盖过了恐惧,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骤然落下泪来,将手里的打火机和相片扔掉,俯身抱住了我。
他将我和哥哥照顾长大,自己的腰身却佝偻了下去,头发花白,手腕也干瘪得明显。徐叔真的老了,但他仍不愿意把事情告诉我,只是不止地流着泪让我把照片收好,无论如何再也不要拿出来。
“不要再提起他了。这也是他的愿望。”
后来,徐叔去世了。他一生无妻无子,在我们家工作、又养大两个孩童用去大半辈子的时间,却在弥留之际都没能再见上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在外地念书的我们的一面。
我向校方请过假,回来以他孩子的名义举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