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开学晚,愁霜正在经历这一生中最悠长的假期。可是假期没结束,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夏征雁听着电话里熟悉又陌生的口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好在那人说话还算简洁,夏征雁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牛叔的小儿子打来的电话,牛叔不行了,临终想见见愁娃。

夏征雁心里一阵茫然,然后不甚唏嘘起来。

牛叔近几年身体不太好他是知道的,愁霜虽然跟着夏征雁走了,但是当时牛叔的帮助与热心,他是记在心里的,每年年底都会寄点东西回去给老人家,就是联系很少,老人家似乎有意让愁霜不再跟那边有关联,从来不主动联系。可只要夏征雁打电话回去,他还是难掩挂念。

老人质朴了一辈子,也记了一辈子,因为自己的疏忽,愁霜这个娃娃连手臂都没了一条。要说这事能怪到他头上吗?愁霜跟他非亲非故,纵然是夏征雁托付于他,但是夏征雁这个“哥”自己都做不到看顾愁霜,这点托付又算得了什么呢?在照顾愁霜这件事上,牛叔要是能帮衬的上是情义,帮不上也是本分,实在是万分之一也怪不得他。

可是老人家善良,就是觉得自己愧对了。所以说人,能为了两块砖不顾别人血泪,也能为了不相关的人忙前跑后。

愁霜跟夏征雁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现在交通情况比十几年前好多了,但还是得转车。飞到了大潜市,然后直接包了一辆车到半坡村。天气热,这里只有面包车可以跑,空调不给力,车里味道也不好闻。

夏征雁想起自己上次这样辗转来这里,还是因为愁霜受伤。他心有余悸,忍不住拉愁霜的手。愁霜好像感受到了夏征雁的不安与心疼,把他揽到自己怀里。

“睡一会。到了叫你。”

夏征雁肯定睡不着,捏着他的手,闭目休息。

车里只有他们跟前面的司机,司机是大潜本地人,瞅着两个男人这么腻歪,暗暗摇了摇头,城里人真是看不懂。

第三十九章

车外一行行杨树往后退去。

这地方爱种这树,不是因为树直气节高,而是因为好养活。有的时候,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再多的风花雪月也挡不住,“能活”这两个字。

省道勉强修起来了,但是管理不够,路面依旧坑坑洼洼。车速不快,有风吹进来,愁霜看着车外,风吹着眼睛,他微微眯着,没有一点思绪。直到怀里的人轻轻哼了声,一点点的温柔才缓缓浮上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夏征雁。

夏征雁靠在他肩上,时间长,脖子疼。揉了揉脖子,看了看外面,“要到了?”

愁霜不知道,他不认识这里的路。前面的司机听到了,很热心地回答:“这段路开过了,再有一段乡道,大概二十来分钟吧。”

“嗯。”夏征雁回答,没准备再眯眼了。愁霜拉着他的手,不放。

到了村口两人就下车了,村里的路还是一样,泥巴的,司机不愿意开进去,夏征雁也不勉强,就下车了。

北方的日头没个遮挡,下午四点依旧毒辣。愁霜把衬衫脱下来,盖在夏征雁头上,给夏征雁遮着太阳。自己就只穿一个黑色背心,这下晒得更匀称了。

“我不用。”夏征雁要把衬衫还他,愁霜按住他脑袋,“好好盖着。”

夏征雁这个哥最近委实被压的有点儿厉害,没反抗过去。

愁霜指着一个方向,“走吧。”

夏征雁:“还认识?”

“嗯。”愁霜点头,拉着夏征雁走。

夏征雁任他捏着自己的手。来到这里之后,愁霜的情绪变化不明显,但夏征雁就是感受到了。这小孩话更少了,竖起保护的刺,把夏征雁跟自己都牢牢包裹住。

趁着太阳渐渐下落,天光还亮的时候,很多人都出门做点活,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村民。他们大都已经不认识夏征雁跟愁霜了,好奇地望着,又小声议论着,竟然跟夏征雁十几年前第一次回来时相差无几,不过那时候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