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于打断他,倒背如流:“小白鹳是世界最深情的鸟,通常结伴迁徙,一方如果在迁徙途中死亡,另一方在落地后无论怎样会直接殉情,称为白鸟落生。”

“得了,天天念叨,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通讯那头老于毫不客气地吐槽。

“哈哈哈。”唐洛大笑,将手指上沾的零碎玉米粒舔干净,小绿水吨完。

老于说得没错,北方小白鹳确实是他最喜欢的鸟,这种小巧的鸟类灵动,聪慧,外表更是引人关注。火红的尖喙和长腿,全身毛色洁白,只有翅膀翎羽末尾的一片漆黑,在阳光下透着五彩斑斓的炫光。

小白鹳虽名字中占了个小,但其实并不小,在鸟类中算作大型鸟,展翅飞行时,身形流畅,那抹火红从头到尾,十分惹眼。

至于白鸟落生,是有这个行为,古时候人们认为小白鹳落地殉情极为忠贞,是和伴侣到另一个世界相伴,另一种方式的“生”,因此得名。简单点说就是避“死”的谶。

“行了老于,不打扰你离婚了,我准备看鸟去了。”他拍拍手,抖落玉米皮。

“嗯呐。”

处理完残渣,唐洛挎了个包,把吨吨桶,望远镜,相机全放进去,下楼启动摩托车,往南湖方向去。

南湖是江南地区最大的候鸟聚集地,每年这个季节都有无数南徙候鸟到此过冬,是鸟类爱好者的圣地。

刚停好车,脱兴盔,头顶就有群大雁呈“人”形盘旋落下,落在离唐洛不远的芦苇荡里。

晴空下,鸟类扑棱扑棱的振翅声遥遥飘向远方。

多么幸福的声音。

唐洛眯缝着眼睛,对着日头,光从指间稀稀落下,照亮他年轻的面孔,清爽帅气。

他是来找小白鹳的,也不多看其他的鸟了,径直往湖边走去。

鹳类多是涉水禽类,栖居于浅滩,湖泊,沼泽……前几年南湖沿岸经常有它们的身影出没。这几年人类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张后,来过冬的小白鹳越来越少,需要往湖区深处走才能看见。

唐洛踏在柔软的泥土上,拔开干枯发黄的芦苇往里走,一路上不停有各类候鸟从他头底飞过,偶尔也夹杂着小白鹳的叫声。那声音太熟悉了,他听过成百上千遍,只要一有叫声就能认出。他仰着头,循着声音寻找,有时能捕捉天空中的一抹火红,但也仅仅是一眼,转瞬即逝。

绕过一个又一个水坑,走到湖区深处,总算是有了小白鹳的踪迹。

草丛中有小白鹳脱落的羽毛。

他捻起羽毛,刚要欣赏,突然听到小白鹳凄厉的叫声响起,划破沉静的草丛。

这是……?唐洛心中一紧,快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老实待着……”

小白鹳还在断续地叫,唐洛却听到夹杂的人声,心中更加惴惴不安,是偷猎者还是观鸟者?他全然顾不得了,冲到地方后大喊:“你想对小白鹳做什么!”

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苏易居卷着裤腿在水中,听人这么一喊,转身,两人大眼瞪小眼。

唐洛:“……”

苏易居:“……”

唐洛见他手中抓了只湿漉漉的白鹳,长腿弯折,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羞愧低头。

“所以你认为我是抓鸟的?”苏易居冷笑一声,他嗓音低低哑哑,富有磁性,说起话来充满斯文气息,这声冷笑委实不符合他的气质。

唐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点头。

苏易居:“我是看这只雄鸟在水里快被淹死了才下去救的,这里不是有白鸟落生的故事吗?”

“我不忍心听岸上雌鸟的哀叫。”

说完,苏易居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对小白鹳:雌鸟正围着受伤的雄鸟,长喙时不时啄伴侣的羽毛,雄鸟则满身泥水,奄奄一息躺在干草上。

自知理亏,唐洛不敢说话,半天后才下定决心般,伸出大拇指,“你真是个大好人!”

苏易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