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几声荒凉的犬吠,远远地传来,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李九郎的眉头越皱越紧,冰凉的酒,越饮越燥。
“是我李家人对不起你。”李九郎说完,眼眶红润,只好躲在酒坛后面,一口气饮去半坛。
秋,是一个不太被人留意的季节,常常炎热的夏日一过,立刻就迎来了寒冷的冬。
特别是清晨的秋,冷得人直打哆嗦。
“大意了,不知江陵的秋末冷得如此快。”元幼荧抱着臂膀,搓了搓。
她天蒙蒙亮就起来,上早市买回鸡鸭兔蛇,老鼠则是由县廨厨房的伙计,无偿赠送的。
仵作剖死人手到擒来,要她杀活物么……她追了半个时辰的鸡。
最终是伙计一刀一只,迅速分类切碎,与此同时,元幼荧丢下一包油纸包着的肉块道:“这块也切碎,都要分类摆放哈。”
伙计领了任务,全都切碎后,又分锅进行烹煮,俱是一大早买回来的小锅。
她吩咐伙计在院子里,阳光照得最久最长的地方,生一盆火,越旺越好。
接着,倾脚工推着一车粪水经过县廨门口,她遮了三层口罩,赶忙去借一桶,特地嘱咐挑最浓的,还必须搅匀了,再舀到她的桶里。
她悄悄提着一桶粪水回到廨内院子里,将准备好的几张布,一一用钳子夹着,过粪水湿透。
随即,她用漏勺搲着伙计切碎并烹煮过的各类动物碎肉,一一过了粪水,放在浸透的布上。
一手一支钳子,用布将各类尸块抱起来。
全部围着火盆边堆放。
李九郎甫一来院子,当即以胳膊捂住鼻子跳出去,朝里咆哮道:“谁大早上的烤屎吃!”
幡然看见对面檐下,把自己的口鼻裹得结结实实的元幼荧。
元幼荧朝他招招手,示意她来这边,这边是上风口,门前是下风口。
上风口不怎么臭,下风口屎气扑面。
李九郎苦命,他只能硬着屎风冲进去,当立到檐下时,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腌入味了。
崔明昱是从屋檐上如一片枯叶,轻轻地落下,未沾一丝屎气。
但李九郎身上的屎气,明显打扰到了他。
他拉了拉元幼荧的胳膊,都往旁边站了站。
李九郎脸色比屎臭还臭,问向元幼荧:“你为何烤屎?”
第五九章 人肉
李九郎从未想过,如此粗鄙不堪的言语,有朝一日从他的口中脱出。更绝无料想,如此荒诞不经之事,始作俑者居然是一位千金嫡女。
元幼荧不以为然:“为了加速腐败。”声音隔着四五层麻布口罩,闷闷地,几乎听不清。
实在熏得李九郎再开不了口,他清秀的脸皱得变形,比划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元幼荧摇头。
既然她怀疑赵先生的菊圃中,曾埋有尸骨,实则却一点痕迹也没能挖出来,只有那些散发怪异臭气的土壤。
再则,导致刺鼻臭气的可能性业已发觉,现在当务之急,便必须是确认。
要想让那些肉在短时间内迅速腐烂发臭,她唯有出此下策。
她并非真的烤它们,生火仅仅是为了利用高温,创造加速腐坏的条件,最主要的是后一步,在潮湿温热的地方沤起来。
就这么,她在院子里对那些动物碎尸,进行了粪水污染与加热后,才终于撤了火盆。然后用钳子将那些碎尸包袱,从粪桶里夹出来。
随即带着湿润的温热,埋进郊外挖来的土堆里。
第三日清晨,天刚亮,她又挥着铲子,亲自去把那些恶臭的碎尸包袱挖出来。
甫一挖出,恶臭喷院,熏得捕快们眼睛都睁不开,当场哕起来。见他们都不中用,元幼荧便自己去用钳子,一一将包袱打开。
每个包袱里的碎肉,一夜之间,沤得腐气熏天,烂臭难忍。其中肥肥胖胖的,辨不清是腐烂而膨胀的肉,还是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