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崔明昱拴马的时候,元幼荧问道:“借你的匕首一用,荒郊野外的,我好防身。”

崔明昱面色难堪。

“?”元幼荧面色更难堪,清了清嗓子,“没有就算了。”

云依远山,鸿雁疏客,羊蹄子山万籁俱寂。

他们小心步行于山野林间,不时惊起栖息的飞鸟,鸟群扑棱着飞走,不一会儿又盘旋着落回来。

“崔少卿!”等候在路口的大理寺寺正,远远地朝他们挥手,“穿过这片菽地就到了!”

菽地之间的路,宽将近三尺,平坦好走。

走在前面的李九郎,无所事事,摇摇摆摆:“与其朝中看是非,不如寻幽探胜,一览山清水秀~”

他边说边伸展懒腰:“这世上美景数不胜数,承昭,你现在正值婚假,何苦来此劳神呢?”

他打了一路的哈欠,也说了一路的话,元幼荧与崔明昱都不怎么理会他,但他总是能找到新的话题。

他又道:“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再着急赶过去,那也只是一具尸体,又救不活他。”

崔明昱仍然缄默不语。

李九郎叹了叹气。

走了一会儿,李九郎又忽然转身,望向崔明昱:“你该不会打算查完这件案子,就动身去荆州吧?”

去荆州?元幼荧也转身望向崔明昱,如果他要去荆州,那她想办法跟着去,不正好能避开谢氏吗?况且她实在很想知道,钱汪身上剥走的那块皮,究竟怎么回事?是否与她要找的图有关系?

崔明昱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显明了他的答案。

李九郎又叹了叹气:“事情你不做,我不做,总有人做。何必非得折腾自己呢?”

他转回去,优哉游哉,摇头摆脑:“你呀,你呀,为官第一要领,知道是什么吗?要学会偷懒~为官最核心的秘诀,知道是什么吗?不求立功,但求无过~”

他逍逍遥遥:“否则你是要吃亏的~我的承昭弟弟~”

走过了平坦宽路,又穿行了一阵窄而曲折的小路。

刚走到小路的尽头,就看见湖边围了数十名村民。

村子很小,彼此都相熟。谁家昨夜打小孩,谁家今早摔碎碗,不出晌午就能传遍整片村子,何况现在死了人。

谁都想来瞧瞧究竟,有的扛着锄头,有的牵着牛,还有的背着刚割的猪草,镰刀上的草沫还散发着青青草香。

寺正认真完成了崔明昱的吩咐,做了很完善的现场保护。

只见距离尸体一丈外,用树枝插在土里围着,同时,在树枝顶端缠围着麻线,整体形成直径一丈的半圆,另一半是辽阔的棠溪湖。

捕快与大理寺一众,站在距离绳圈一尺宽外的距离,安抚村民,劝阻他们不得上前。

旁边有个胖胖的,面相憨厚的村民,也在一同维持秩序,村民们不太听捕快和大理寺的,倒是最听他的。

“崔少卿,”寺正带来那名胖胖的村民,“这位是管辖棠溪湖附近村落的里正,是他报的案。”

胖胖的面相憨厚的里正,有样学样地行礼道:“见过崔少卿。”

元幼荧抬头望向崔明昱,暗中拽了拽他的袖子,见他微微颔首,她暗喜,背着工具箱便前去验尸,刚走去几步忽然被里正拦住。

“不是小的阻拦办差,实在是……唉!”里正弥勒佛似的圆脸皱得紧巴巴。

第二十章 裸尸,男

“死的是一名男子,”里正支支吾吾,“他、他、他脱得精光!实在不便您过去。”

里正一面说着,一面贼头贼脑地打量元幼荧。

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身着男子装束,就被误认成男子,除非身形与男子一样高大,除非五官与男子一样硬朗,否则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那如何呢?”元幼荧挺直腰脊,“我是仵作,仵作没有男女之分。”

里正听见她是仵作,憨厚得像弥勒佛似的面孔,陡然皱得像放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