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被崔明昱捉住手腕,冷声道:“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元幼荧道:“检查有没有别的线索。”
崔明昱神色阴霾,目光看向李九郎。
李九郎指着自己:“又是我?”
他三两步躲到元幼荧身后:“崔承昭,我李九郎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你知道吧?”
“一样。”
“哪儿一样啦,”李九郎跳着叫道,“我是看活人的!不是看死人的!”
外面的毛驴儿听见他大叫,也昂一声哼哈哼哈地助兴。
元幼荧笑着脱下手套:“有劳九哥了,看仔细些,别遗漏什么。”她便出去了。
崔明昱拍拍李九郎的肩膀,也出去了。
“唉!真是驴善被人抢着骑,人善被人轮着欺呀,”李九郎摇摇头,去架子上找来一双普通的厚布手套,一面着手脱死者的衣物,一面摇头摆脑,阴阳怪气,“看仔细些~别遗漏什么~”
元幼荧洗净了手,也洗净了方才用过的器具,回来时,看见崔明昱孤身长立于檐下。
夜幕压住重檐,高墙像是牢狱,华贵锦衣似沉重的枷锁,将他整个人嵌在这处昏暗的方寸之间。
不一会儿,承天门的鼓声深沉而铿锵地敲起,将他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撞得支零破碎。
他长长地叹了叹气,融化了满目的苍凉,又变得幽深而不着情绪,似一口千万年存在的古井,那么的寂静,那么的萧索。
“崔少卿!”兀地传来一声惊呼。
只见大理寺寺正领着两名县廨捕快,火急火燎地奔来。他们急促的呼唤声,令整个静谧的星河都变得汹涌起来。
崔明昱脸上的忧愁已散去,恢复了昔日的淡漠。
见寺正与捕快们特地踩着五更三筹,晨鼓开禁的时辰赶来,定有十万火急之事,也许不便于外人听闻。元幼荧当即躲到门前的青铜獬豸身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入秋以后,天亮得很慢,墨绿色的婚服在夜色里倒也不是那么扎眼。
捕快班头平复着粗气,躬身行礼道:“崔少卿,长安县县外十五里地,羊蹄子山的棠溪湖边,发现尸体!”
元幼荧疑惑,这不是县尉的职责吗?怎么直接报大理寺了?
“你们县尉呢?”崔明昱从容道。
“县尉他旧疾发作,实在坚持不了,特意嘱咐属下前来大理寺,请求崔少卿接手此案。”
崔明昱对寺正吩咐道:“带几人去合围现场,一丈以内禁止任何接近。”
寺正刚转身离去,又被崔明昱叫住:“先找套公服来,要与你身形相似,没近过身的。”
待寺正与捕快们的身影消失于混沌的黎明之中,崔明昱的余光睨来:“还不出来?”
元幼荧抱着一筐洗净的仵作器具,手指讪讪地抠着筐底:“多年陋习一时难改,崔少卿见谅。以及多谢崔少卿赠我公服,多谢崔少卿慷慨。”
先说了赠,就不会从月俸里扣钱吧?
“从月俸里扣。”
失策。
元幼荧摸着自己的心口,这也没出声呀。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崔明昱也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在他的身旁,多了一名陌生的黑衣少年。
少年窄脸凤眼,十分俊秀,约莫十三四岁,以崔明昱的年纪,绝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少夫人将包袱给我就行。”
元幼荧看见少年已经背了一只硕大的包袱和一柄黑色的剑,对他有些担忧。
“我的有些重,你当心些。”
她将装有自己喜服的包袱双手递过去,少年却轻松接过:“我走了。”
他像只鸟儿飞走了。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敏捷的身手?
“他叫星来,”崔明昱淡然道,“以后会常见的。”
“聊什么呢?”李九郎悠悠地出来,瞧他们都换了衣裳,特别是元幼荧,清秀的女子却肃衣幞头,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