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因为原先的仵作惯用自己趁手的老物件,每每出勤都随身携带自己的家伙事儿。故而大理寺备置的这些,看上去都是崭新的。

元幼荧挑出许多样,整整齐齐的码进轻携的工具箱内,她拍拍箱子,爽朗道:“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了!好好跟我干!”

她戴上手套,手穿进去的刹那,她眼睛一亮,左手搓右手,右手搓左手,搓来搓去,而后闻了闻。

大理寺就是不一般啊!

连验尸的手套都有设计。外层是厚布,夹层是防水油布,内里是轻薄、柔软,富有弹性的羔羊皮,三层皆可拆卸,统一套在一个玄机扣里,并且只需把袖口的拉绳一拉,整副手套就严丝合缝的束在小臂上。

实在太精妙了,不仅方便换洗,还隔绝了许多风险。

她两眼放光,叫花子都知道上谁家讨饭最香,干仵作行果然还得是上大理寺!

她看着这些精巧的工具,满意极了,不过有一点她没有注意。

在手套袖口的最边缘,就在最里层的轻薄柔软的羔羊皮内侧,烫着一个小小的篆体字,那个字有个山字头。

字像红豆一样小,就算有心去检查,估计也很难看见。

元幼荧兴奋地搓搓手,正要开始验尸,一低头直感到脖子快断了。

看的很爽,前面铺垫的很精彩,中期你会越来越上头

哇!感谢!

第十八章 阳错

“可否请崔少卿帮我一个小忙?”元幼荧指着头上由十几支金钗与各类玉石珍宝组成的花钗冠,“可否请崔少卿帮我把钗冠解了?”

“不能。”

“一桩小事,举手之劳而已,请崔少卿行行好,帮我拆下吧。”

崔明昱手指微动,烛火都照不亮他阴沉的面色,终究他移开视线,没有动手。

元幼荧只好举起手自己摸索,摸了半天,果然凭自己拔不下来。这些金钗花玉穿插的位置,全都经过精心设计,卡得严严实实,唯有拔出那一支关键所在,别的才能迎刃而解,却到底哪一支才是真正关键,委实令她苦恼。

崔明昱不语,李九郎甩开袖子,大摇大摆过来:“来!九哥帮你摘!”

“那太好了,多谢九哥!”

元幼荧转过身,安心地等待。这么重的钗冠,如若不拆下来,不能低头不说,珠帘步摇还影响她的视线。

好一会儿,听见李九郎喃喃道:“应该就是这支吧。”

他道:“你等着啊,九哥这就帮你摘~准备好了吗?真的摘喽?我数三个数啊,三、二……一哎呀呵!”

李九郎突然被崔明昱撞开。

元幼荧感到头上一松:“多谢九哥。”

她摸索着,将其余珠钗花玉一股脑儿拔下来,顿时头皮松活,神清气爽,压得不敢动的脖子也终于得救。

阴冷的停尸房内,李九郎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肩膀,棱着眼尾,上下翻扫崔明昱。

而崔明昱背手立于一旁,仿佛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移动过。

他的脸上从容自若,但是耳朵与脖子却红得似火,快与他身上的喜服一个颜色了。

李九郎甩过去一个白眼:“你衣服掉色啊?”

崔明昱喉头滚动,一声不吭,悄悄地,一支金簪没入了袖中。

元幼荧重新戴上手套,拍了拍手,正式开始验尸。

她验道:“死者口眼张开,目瞪流血,口唇紫黑、翻卷,口鼻出血,唇角有干涸的白沫,耳出血,耳道内紫黑。”

又验道:“死者皮肉泛青黑色,指甲青黑色,腹部膨胀膨出。”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验,她推测:“死因是中毒。”

崔明昱眸光闪动。

“哇~”李九郎拍手叫绝,“弟妹你深藏不露哇!这谁能想到,幽闺弱质女流,验起尸来,居然眼睛都不带眨?”

李九郎又滔滔不绝,元幼荧学着崔明昱,不回应李九郎,只管让他自己说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