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赖,她有她不可或缺的价值,崔明昱很快就会知道的。
柳娘子笑道:“二郎君唤我柳阿娘,娘子亦唤我柳阿娘便是。”
她又道:“适才闻听元侍郎与元夫人说起,说娘子怯弱,性情极阴郁。此刻相见,倒觉得娘子容止娴静,喜欢极了!”
其中一名掌灯婢女,恬笑:“少主心悦之人,定是极好的!”
“那是自然!”柳娘子笑得眉不见眼。
元幼荧只好心虚应下:“承蒙厚爱。”
这才发现,院中的灯多了许多,俱是大红灯笼,题着大大的囍字。
奇花异卉也布满小院。
屋檐、翘角、门窗、柱子,一应披红挂彩。连院左侧的桂花树,也结满了红彩,挂着红花与红灯。
崔明昱居然完全按照礼规,顶礼置办,他竟如此循规蹈矩,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更令元幼荧出乎意料,则是柳娘子等人专程来元府,并非只为操办婚仪,分明是来保护她。
她坐在床上,使劲儿敲自己的脑袋:元幼荧,你别脑子发热,一切好事皆有代价。你不是去当崔少夫人的,你是去合作的,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成功便成仁!
但有人保护的感觉,确实很好,至少能睡个安稳觉。难怪人人都想跟对贤主,元幼荧此刻明白了东汉飞将吕布。
这一觉睡得太沉,几乎是一眨眼的事,卯时的更漏就敲响了。
她刚梳妆完毕,迎亲的唢呐声,也就到了。
迎亲讲究“阳往而阴来”,男为阳,女为阴,午时则为一日之中的至阳时刻。
他们要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将新妇接出娘家,并赶在午时之前,将新妇迎入夫家。
几声锣响开路,“起轿!”花轿抬起,紧接着鞭炮轰鸣,鼓乐之声响彻天地。
朱雀大街,红纸垫道,人潮汹涌,左右各一列金吾卫,盔甲锃亮,拱卫大街两旁。
李九郎骑着他的高头大驴,在最前方开道,崔明昱骑着他那匹魁梧威猛的戴星玉顶驹,随行于花轿侧前方。
百姓们纷纷恭贺他,他亦不时向左右回礼。
步行跟随于花轿旁的柳娘子,悄悄对轿子内的元幼荧道:“好热闹呢!从前我见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元幼荧也想亲眼看一看,手刚伸向轿窗的帘子,倏然缩了回来,还是少些人看见她比较好。
外面一片欢腾雀跃,而她如坐针毡。
她在心中,再一次排练今夜将对崔明昱说的话。她要与他进行一场谈判,无论如何都必须说服他。
不多时,花轿抵达崔府。
许是因为礼服厚重,许是因为成亲的礼仪原本如此,崔明昱率先下马,搀扶她下轿,搀扶她跨过火盆,搀扶她登上步入崔府的阶梯。
随即,崔明昱与他的父亲一起,迎在府门前,恭迎赴宴的宾客。
虽然他本性冷淡,可需要他虚与委蛇的时候,他的场面功夫也做得极好,不愧是成大事者。
崔府的总管事崔毅,领着主簿和账房,立在台阶下的石狮子旁。崔管事前后安排,忙得不亦乐乎。每有进礼,主簿便高声唱颂,账房则执笔疾书,忙得头也不曾抬过。
崔府的盛宴华堂,与元幼荧没有关系。她被带到内院婚房,独自静候婚床前。
经过外面的时候,听见歌舞升平,喝彩声连连不绝,而在婚房内,却静谧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觉得腰酸背痛,便起来在房内伸展腰身,走来走去,又在心中将今夜要谈判的话,自说自演了好几个来回。
她知道自己一紧张就会流泪的毛病,唯有多几番演练,才有可能避免那样尴尬的情况发生。
又不知坐了多久,柳娘子来接她去拜堂。
红澄澄的晚霞,照耀在新妇与新郎的喜服上,泛起华贵的金光,绚丽而夺目。
宾客无不欢呼,无不喝彩。
拜堂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