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糊涂了?”薛悯文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信件是伪造的不假,可字迹是他的字迹,他无从抵赖。神策军只剩四分之一,早就难成气候,他若是举兵抗旨,那才是真坐实了反贼的名声,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何不体面些?”

薛御怀哑口无言:“可是……可是……”

“从前怎么没见你如此胆小?”薛悯文视线重新移回面前的奏折上,没了严崇渊,如今他只能亲历亲为,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实在没事做过来帮我批些折子好不好?不要整日胡思乱想了。”

薛御怀:“……”

薛御怀正要义正言辞拒绝他六哥这种懈怠的可恶行为,一名宫人忽然进来了。

“陛下。”宫人道,“严大人的侍从求见。”

薛悯文还没说话,薛御怀先回了:“不见。什么时候严崇渊的侍从也配进太和殿了?”

“御怀。”薛悯文轻声制止他,向他摇了摇头,转而问宫人,“那侍从叫什么?”

宫人道:“回陛下,好像、好像是叫柳宿川。”

薛御怀不明所以:“谁?”

薛悯文却乐了,放下折子:“你叫他进来。”

“喏。”宫人也不多话,领了旨便退出去了。

“所以究竟是谁?”

“就是一个侍从呀。”薛悯文眨眨眼,“他给我捎过不少宫外的好玩意儿,哎呀,你不认识,他见我肯定是要为严崇渊求情,你先到后头躲躲去,我自个儿应付他。”

“你知道他是要为严崇渊求情你还见?喂,六哥!”

薛御怀满腹不解,硬生生被薛悯文推进了内殿。

“嘘,我有我的道理。”薛悯文示意他不要出声,关上了门。

薛御怀只能干瞪眼。

待到薛悯文回到桌案后整理好衣襟,柳宿川也进了殿。

他恭恭敬敬跪地行礼:“参加陛下。”

“快起快起。”薛悯文虚伪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又给朕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这么一句打了柳宿川个措手不及,柳宿川怔了一瞬:“没带……”

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连忙正了正表情,道:“陛下,宿川不是给您带好东西来了,宿川此行是为了严大人来的。”

“哦?来求情?”

“正是。陛下,严大人待您绝无二心,那些信件分明都是伪造……”

“宿川。”薛悯文抬一抬手,制止他的话,“那些信件是真是假,其实朕并不在乎。朕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答案让朕满意,那么朕就可以考虑放过严崇渊。但如果答案令朕不满意……”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宿川一眼。

“……”柳宿川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他甚至猜出了薛悯文要问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下一刻薛悯文开口:“朕只想问,当年朕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呵。”柳宿川没忍住笑了一声,“陛下是怀疑,是我们严大人害了楚嫔娘娘?”

薛悯文静静垂着眼,不说话。

“陛下,严大人这些年为您做了多少您是知道的。您的诗书礼义是他教的,您的治国御下之术是他教的,楚嫔娘娘薨了之后,是他日夜守在您身边,他至今仍未娶妻,连个通房都不曾有,他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他怎么会做伤您心的事?”

薛悯文仍是不语,神色似乎没有丝毫松动。

柳宿川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物:“陛下若是不信,看了此物自然就明白了。”

薛悯文这才终于正眼看他。

“这是什么?”

柳宿川将其呈上,道:“圣旨。”

“先帝处决楚嫔娘娘的密旨。”

薛悯文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是先帝杀了朕的母妃?”

柳宿川只道:“物证在此,还望陛下明鉴!”

“……”

薛悯文展开手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