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他亲耳听到严崇渊与下属密谋,要怎么除去他母妃。
他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日他偷偷藏了两块母妃做的点心想拿去给严崇渊分享,行至门前却发现走时还大敞四开的房门此时紧紧闭着,他猜想兴许是有人来找严崇渊议事,便打算走远等他一会儿。
刚抬脚,他便听见屋内有一人道:“将军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去扶持一个不受宠的六皇子呢?三殿下、九殿下、十三殿下,再不济还有八殿下,哪位不比他适合继承大统?”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停下脚步。
下一刻他听到严崇渊没什么起伏的声线响起:“你自己办事不利,就找这些借口来搪塞我?”
那人急于为自己辩解:“并非下属办事不利,实在是……!将军,旁人又不傻,六皇子生母出身低微,又失了圣宠,哪里有人愿鍏 鐢,鏌 妾
意……”
那人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音倏然中止,转而激动道:“将军,下属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静妃娘娘不是至今无子所出吗?咱们何不将六皇子过继到静妃膝下,静妃背后又有高氏撑腰,正好可以名正言顺拉拢高家,将军觉得如何?”
“哦?那楚嫔怎么办呢?”
那人答得毫不犹豫:“直接处理了就是!将军不是一直想除掉楚嫔吗?正好借此机会,一箭双雕!”
“……”
门外,薛悯文瞪大了眼睛,一瞬如坠冰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就这么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站了许久,久到双腿麻木。但直到最后,他也没听见严崇渊说什么,不知道他究竟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他内心惶然,不敢去找严崇渊求证,也不敢贸然将这件事告诉自己母妃。
他自欺欺人地想,兴许严崇渊不会答应,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自己跟母妃相依为命,除了严崇渊就只有母妃对他好了。
他不会残忍到连他唯一的依靠也要夺走的。
但无论他怎样欺骗自己,一月后,楚嫔还是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死得不明不白。
薛悯文连她的尸首都没见到。
他这才明白,他自以为的温情师长,实际上不过是匹冷血暴戾、毫无人性的恶狼。
而他,在失去母亲的庇护后,痛苦又清楚的意识到,从此之后他一无所有,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他,他可以畏惧他,但也无法摆脱他。
……
皇后与太子带着四分之一的神策军,在祭月节前夕踏上了下江南的路程。
薛悯文亲自送行,车队浩浩荡荡,旌旗招展。
数日后,有探子来报,京城百里之外有发现一不明驻扎军队。
严崇渊不动声色。
薛御怀耐不住性子,进宫来探圣意。
薛悯文给了他四个字:按兵不动。
几日后,义军逼近京城,严崇渊于早朝上奏,请圣上派定安侯薛御怀出征平息祸乱,被当堂驳回。
义军愈来愈近。
严崇渊再度上奏,依旧被驳回。
隔日,神策军奉摄政王之命出征。
这次出动了近乎一半的人马。
……
祭月节,薛悯文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重臣赴宴。
定安侯也在其列。
太后称病缺席,皇后娘娘与太子又去了江南,于是薛悯文一左一右便空出了两个位置。
分别赐给了定安侯与摄政王。
酉时开宴,过了一刻钟,定安侯仍未到场。
下面有臣子小声议论,薛悯文置若罔闻,端坐高位,与众人饮酒相和。
他右侧的严崇渊亦看不出任何波动,群臣面面相觑,总觉着哪里古怪,却没人敢站出来说,全睁着眼睛当作没看见。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薛御怀才姗姗来迟,肩上还带着伤,形容狼狈,一看就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