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宁静了下来,严崇渊道:“哦,什么法子?”

薛悯文道:“皇后所说的这位神医,朕也略有耳闻,不妨先派人前去探探虚实,若此人清白可靠,再考虑将其请入宫。如何?”

“陛下不可。”陆婉宁不赞成道,“京城与江南所距甚远,一来一回难免耽搁太子病情。”

“那皇后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陆婉宁垂下眼睛沉思,半晌下定了决心似的道:“不如臣妾亲自带太子前去江南求医吧!”

薛悯文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的神色,不似作伪,随即想也没想地否决:“不可,这不合规矩。”

哪里有皇后亲自离宫携太子求医的道理?传出去又是满城风雨。

陆婉宁急切道:“陛下!您曾说过,规矩亦由人定,况且,什么规矩能比得上太子的千金之躯?您难道忍心看景和一直如此么?”

她抱紧薛景和,薛景和在她怀中眨着黑黝黝的眼睛,抿着嘴。

“这……”薛悯文看了看母子二人,皱起眉,显然是在权衡斟酌。

严崇渊在一旁冷眼旁观,缄口不言。

“陛下。”陆婉宁见他犹豫,便知此事还有商榷瑁欏叚鈶浜屼竷鈶犱竷涓浜屸憼绾

的余地,忙道,“您若怕此事传出去遭前朝非议,可以对外宣称臣妾因是思念家乡,回江南省亲,太子因水土不服,需要随行调养,顺势体察民情。”

有了这么个合情合理的由头,便也不怕他人乱嚼舌根了。

“……”半晌,薛悯文为难道:“可这路途遥远,你是后宫之主,太子乃国之储君,若你们二人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陆婉宁却道:“陛下若放心不下,可派一支御林军同行。”

“有御林军护送也并非万无一失啊!”薛悯文仍不放心,转向另一侧,迟疑道,“严爱卿,这朝中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不如……你领兵亲自护送皇后与太子同去江南,可好”

严崇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阴森审视的目光在薛悯文和陆婉宁之间转了转。陆婉宁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恍然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她攥紧了手心,搂着薛景和的手臂僵硬得仿佛木雕。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严崇渊看穿了这场把戏。

但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率先移开视线时,严崇渊忽然低头笑了一下,开了口。

“臣恐怕恕难从命了。”他起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臣的职责便是驻守在京,保证陛下无恙,若贸然离京,岂非是置陛下安危于不顾”

薛悯文忧愁道:“可除了你,任何人朕都不放心。”

“那便派神策军一路护送皇后与太子。”

神策军是早些年严崇渊戍边时率领的军队,薛悯文登基后变成了中央禁军,驻守京城。

说是中央禁军,实际上却只听命于严崇渊,等同于严崇渊的私兵。

当年血洗皇宫时,严崇渊率领的便是神策军。

薛悯文温声问:“皇后觉得呢?”

陆婉宁松开手,手心里留下一道道白痕。

她笑了笑,道:“那便依严大人的意思吧。”

第十章

江南之行比陆婉宁想象的还要顺利。

往常处处与她作对的严崇渊到了这时候却一反常态的沉默,竟真的肯将调令神策军的兵符交给她。

“不知为何我总觉着心慌。”

临行前夜,陆婉宁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对枕边人忧心忡忡道:“你说严崇渊在想什么?他不会是打算在路上将我和景和杀了吧?”

薛悯文难得夜里寻个清净,原本想早睡,却被陆婉宁摇醒,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转了个身背对着陆婉宁道:“他不敢,放心吧。”

“他当然不敢。”不知想到了什么,陆婉宁轻哼了一声道,“毕竟景和就这么一个,他动不得,可我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