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未央宫的殿门忽然开了。
入了夜,气温骤降。冷风顺着敞开的殿门灌入,卷起层层的纱幔,烛火摇曳成残影。
玲珑忍不住在薛悯文怀里瑟缩了一下身子。
她转头向殿门的方向看去,想看是谁敢打扰她的好事。
还没看清楚,忽觉一阵大力袭来,薛悯文突然毫无征兆地推开了她,力气比上一次更大,动作也更加惊慌。
玲珑痛呼着再次摔在地砖上,万幸是这次没有再撞倒什么物件。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听见薛悯文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严、严崇渊。”
她当即就不动了。
殿内悬挂的纱幔在风中缠绕着狂舞,呜咽的风声回荡,活像是索命的厉鬼。
严崇渊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抬脚,一步步缓慢踏进殿内。
“吱呀。”
殿门再次合拢了。
随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严崇渊在殿内来回走,将殿内的灯都点上了。
亮光从缝隙钻进她眼底,玲珑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抬起。
终于,那脚步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停下了。
“抬头。”
两个字,命令式的口吻,咬牙切齿,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明明关了殿门,玲珑却觉得殿内比方才还要冷,她拢了拢身上的薄纱,然而无济于事。
“奴婢、奴婢……”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感觉自己在发抖。
“抬、头。”似乎怒意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玲珑不敢再违抗,她一点点抬起头,对上了面前如冰刃般毫无温度的一双眼睛,并且清晰地从对方的瞳仁里窥见了那张与他肖似的脸。
“……”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中。
严崇渊似乎是嫌看不清楚,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高脸,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
玲珑面露痛苦之色。严崇渊的手劲儿奇大,她甚至怀疑她的下颌骨都要被捏碎了。
就在她痛得快叫出声的时候,严崇渊蓦地撤了手,她没防备倒在地上,听严崇渊问殿内的另一人:“谁送来的?皇后?”
虽然只是一个简短的疑问句,但不知怎的,玲珑就是从那句话里窥探到了背后蕴含的杀意,她连忙爬起来否认:“不、不,奴婢不是皇后娘娘的人。”
薛悯文原本都要点头认了,不料突然被截了话,当即脸色就有点变了。
不过他脸上那点细微的变化并没有被玲珑察觉。
严崇渊看向脚下这个疑似赝品的宫人,饶有兴致的“哦?”了声:“那你是哪个宫的?”
“长乐宫,奴婢是钟嫔娘娘宫中的!”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似的,玲珑抢着答道。
“钟嫔?中书令那位千金?”
“正是!奴婢是钟嫔娘娘的贴身……”
话音未落,严崇渊便转身向外高声唤道:“来人!”
玲珑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旁的薛悯文怜悯地闭上眼。
下一刻,只听严崇渊道:“传皇后懿旨,长乐宫宫人深夜惊扰圣驾,意欲行刺,其罪当诛,即刻拖下去杖杀!”
玲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严大人!奴婢没有!奴婢没有想要行刺!大人明鉴啊!”
严崇渊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睨着她,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很快,就有侍卫冲了进来,粗鲁地将玲珑架起。
玲珑挣扎着,目光求救般地看向薛悯文,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刻鍏绗鏌妾救命稻草般。
“陛下!求陛下开恩!陛下!”
她声嘶力竭,然而薛悯文最终还是别过头去,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要想活命先前就该离开。他提醒过她的。
“陛下,求您救救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