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陈砚南问:「明天回吗?」

秦芷单手托着脸,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回一个不字后匆匆地摁灭手机。

眼泪一直往外掉,眼睛像是失控坏掉的仪器,开关失效,她不停地去抹掉,到最后发现?是徒然,整张脸被泪水浸湿。

海风从车窗里灌入,潮湿里是苦涩的海盐气息。

秦芷哭了一路,没有任何声音。

旁边的阿姨偶然一瞥注意到后吓一跳,她递来纸巾,以为她是因为父母责骂跑出来的小姑娘,她说当父母的都?是为孩子好,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你这?样子,你爸妈肯定也急坏了,阿姨看着都?心疼着呢,快别哭了。”

秦芷紧扣着车窗,万千情绪如浪潮涌来,漫过胸腔一直到喉咙,一阵绝望的窒息感迫使她张开嘴,破碎的声音也随之溢出来。

阿姨手足无措,没想到好心劝慰,反倒让她哭得更厉害。

大巴到站。

秦芷眼泪也已经?流干,她嘶哑地说谢谢阿姨,而后背着包,隐匿在人?群里。

她买回程票,枯坐五个小时后,在晚上?到达通州的火车站。

通州久违地下起暴雨。

闪电与雷鸣,仿佛要撕裂整个世界。

秦芷从火车站出去,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水坑,顾不得身上?被淋湿,跑到公交车站牌,等来回去的公交车。

她刷公交卡上?车,坐在单人?靠窗位置,水珠顺着她的衣摆往下滴。

帆布鞋已经?完全浸湿,脚底踩着的像质感坚实的海绵。

她知道自己狼狈得要命,全身湿透,哭过的眼睛红肿着,比鬼难看,她靠着椅背,放置自己,如同放置一块破布。

公交车缓慢行驶。

雨水砸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感。

公交车到站,秦芷起身,她踩下台阶,车门轰然关闭。

雨还在下。

她看见陈砚南立在站台那,抿着唇,下颌绷紧,目光漆黑清亮,他拿了把黑伞,撑在地面,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陈砚南轻声说:“下雨

了。”

秦芷死?死?咬住唇。

他说:“你没有伞。”

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塌。

陈砚南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今天回来,发生什么事情,他看到她鞋底全湿,走?一步能冒出水来,他背过身后蹲下,让她上?来。

秦芷僵在原地:“我身上?是湿的。”

他没回头,嗓音低沉:“上?来。”

沉默片刻,秦芷挪步走?过去,手臂绕过他的肩,搂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握紧伞柄。

雨拍打着伞顶,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砚南往前踏步,抿着的唇线,他感觉到身后的头低下来,埋在他的肩颈,像垂下茎秆的花,柔软脆弱。

他忽然停步。

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来,灼烧着脖颈那一小片皮肤。

极小声地呜咽。

克制又难过。

第24章 藏月 “你要不要跟我试试看?”……

雨一直在下。

仿佛此生都不会停。

陈砚南的肩是冷硬的, 棱角分明,像石头也像金属, 秦芷的脸贴在他的脖颈上?,隔着?薄薄的温热皮肤,血管随着?心脏跳动?而起伏。

每一下,犹若重重砸下的雨滴。

秦芷很轻,单薄得像张纸,背上?后也轻飘飘的没重量。

陈砚南沉默地往前走,前方的视线被雨水模糊,亮着?灯的建筑物映照在地面积水, 在一圈圈涟漪里, 融化?扭曲。

秦芷哭了一路。

眼泪顺着?肩颈线条,就这么流向?他心脏位置,成为滚烫的印记。

回?来之后, 秦芷生了一场病。

高烧来得迅猛又蛮不讲理, 伴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