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彦大为满足,只觉得此生无憾了。这两日“皇祖父”的甜甜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他睡觉都能笑醒了。

孙女儿惦记着他,你看,这才过了两日,又进宫来看望他啦!

血浓于水,就是这么的神奇!

幼菫走到床边。

床边摆了个贵妃榻,想必这是听说她进宫了特意搬过来的。

她坐在塌上,对着裴承彦嘘寒问暖,哄得他笑声不断。

齐管事端着一碟子樱桃进来了,笑眯眯道,“太上皇,这是公主亲手摘了给您送来的,您尝尝。”

“堇丫头亲手摘的,那我得都吃了!”

裴承彦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皇祖父躺下!”

幼菫呵止了他。

裴承彦听话地又躺了回去,孙女儿的话,还是要听的。

幼菫从齐管事手中接过碟子,“孙女喂您。”

裴承彦眉眼间更是柔和,眼眶里忍不住湿润。

他何曾想过自己还有孙女承欢膝前,孝敬他的情景啊。

幼菫拿着樱桃放到他口中,裴承彦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孙女儿,张口吃了。

“皇祖父,您倒是吐核啊!”

裴承彦呵呵笑,“樱桃太甜,一时忘了。”

幼菫叹了口气,又塞了一颗到他嘴里,“记得吐核啊,您年纪也不算老,怎么就老糊涂了呢?”

裴承彦吃了樱桃,又将核吐到齐管事手心里。

“看,吐核了啊。堇丫头放心,你祖父我这辈子都精明,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老糊涂了。我还要好好活着,替你带儿女,替你带孙子!”

裴承彦笑的开怀,寝殿里一片和乐。

幼菫一边喂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说着话,有些心不在焉。

“堇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承彦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幼菫放下碟子,正色看着他,“皇祖父,你还想杀了裴弘元吗?”

裴承彦眉头微蹙了一下,“小丫头怎关心起这些事,你只管把自己照顾好了,生下我的曾外孙。大人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幼菫见他这么说,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便大致猜到了他的决定,“皇祖父想杀了他,对吗?”

裴承彦见孙女儿如此执着,也知她脾气执拗,她想知道的事自己也瞒不住。

即便瞒住了,到了最后,她不还得知道?反倒祖孙之间有了隔阂。

他沉声道,“堇丫头,你该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当年齐王若是将我跟你父皇都杀干净了,哪里还有今日我们夺回皇位的事?

现在对裴弘元,也是一样的道理。此子心智超群,假以时日,必成心头大患。我不杀他,便是他来杀我了。”

☆.706 表孝心

幼菫抱着肚子,蹙着秀眉,沉默不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事关生死,中间又隔着滔滔的血海深仇,她又能让谁退让呢?

尤其是裴弘元,他的父亲刚刚被杀,正是心底仇恨最旺盛的时候。

裴承彦看幼菫苦恼的模样,脸色微微放沉。

她当时为了救裴弘元,只身进宫犯险,可见两人儿时的情意深厚。

“堇丫头,你可得知道,裴弘元是你四服里的堂叔,极近的血脉亲缘。”

幼菫微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他说的何意。

她继续喂裴承彦吃樱桃,“皇祖父说什么呢。若是换作程瓒或程珂表哥,我也是不想看他们死的。更何况裴弘元和我一样,都是孤儿寄住在程府,便有些同病相怜罢了。

皇祖父是不知寄人篱下的苦,即便我与他们再亲近,我也知道自己始终是外人。我不能跟表姐表妹他们那般心安理得地享受程府的庇护,我得到的那些关爱,都是我用尽心机谋来的罢了。

有个人和自己一样,心里便不会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