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

还没回市局销假,亓弋就先接了一个出差的工作,海同深因为参与了最后的行动,也处于“随时配合调查”的阶段,相关人员都能看出来亓弋对海同深的需求度非常高,所以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几乎是默许了海同深参与陪同直到亓弋完全恢复工作。这次的出差也不例外。

飞机落地佤源机场,这次前来接机的是付熙的秘书当然,不是倪元根。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亓弋接受了付熙的安排,和海同深一起先到指定宾馆休整,用过午饭休息好之后再开始工作。

下午两点整,亓弋准时出现在了医院。经过安检和交代注意事项之后,亓弋单独进入了病房内。

靠坐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是不可一世的毒枭DK,而是犯罪嫌疑人孔德。与几个月之前相比,孔德更瘦弱了,但意外的,精神却很好。

“你又瘦了。”这是孔德的开场白。

亓弋拉开椅子坐到床尾,没有回答。

“你还是长发好看。”孔德又接着说,“你长发的时候很像你的母亲。”

亓弋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翘起二郎腿,摸出一个指尖陀螺,随意地转了起来,说道:“我其实一直不认为你是一个有情的人。”

“你的母亲喜欢莎士比亚,喜欢毕加索,她谈论画作时的神情是那样迷人,她沉浸书海时的侧脸是那样恬静,可她身边的人却都不懂她。她是上帝创造的艺术品,完美,但是孤独。中国警察把这样一件艺术品变成了武器,这太残忍了。”

亓弋听得牙根泛酸,但还是忍住了嫌弃的情绪,说:“谢谢你对我的母亲这样欣赏,但我想,如果她还活着,听到你这些话,也并不会有任何触动。”

“可惜,你只是继承了你母亲的样貌,却没有继承她的性格。”孔德的语气明显带着遗憾。

亓弋:“可是我的领导说我跟她是如出一辙的脾气。”

“嘁,你的领导?那些汲汲营营,脑子里只有权与钱的人吗?他们根本不配评价你母亲。”

“我的领导你认识。”亓弋停顿了一瞬,才又掷地有声地说道,“是你念念不忘,咬牙切齿地恨了三十年的,西沙同志。”

孔德的眉头皱了起来。

亓弋接着说:“外人称你一声‘先生’,说你是不可一世的大毒枭,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有很大成就了?你爱的女人、你曾经两肋插刀的兄弟以及你选中的能够继承你事业的后辈,全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说,如果外人知道你这一辈子在我们警方手里栽了三次大跟头,他们会怎么想?”

孔德的嘴角明显在抽动,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你不该这样跟我说话。”

“如果面对嫌疑人时我的态度有问题,我的同事和领导会及时阻止我的。”亓弋抬手指了一下门,“可是你看,他们没有叫停,这证明我的态度是被允许的。”

“阿来,他们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不该跟他们搅在一起。”孔德说。

亓弋收回手,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说:“我母亲是烈士,是为了国家奉献生命的英雄。如果说真的有凶手,那凶手也该是你。”

“可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们把你母亲派到我身边”

“够了,孔德。”亓弋冷眼看向病床上的老人,“你觉得是警方派了我母亲到你身边,所以他们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这就是你的逻辑。包括我在内,你身边前后有过三任卧底,你也一直都把警方当作仇敌,但你始终不明白,一切的根源在于你做了违法的事情。而且我国公民有自由选择自己职业的权利,当年我母亲自己选择了穿上警服,她为了她的信仰付出生命,我从没怪过她,也从没有想过报仇。”

“那你呢?!谁让你当的警察?!谁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是我自己。”与孔德的激动相比,亓弋表现得非常平和冷静,“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在十岁那年就决定了要当缉毒警,高考那年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