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因为一句没经思虑就出口的话,他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直接赶人。
只是口误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花善笑都没品出什么不对,他先自乱阵脚算什么?夷承说服了自己。
一切回归常态。
又或是夷承认为如此。
他小心地观察花善笑的态度,没有异动,她依然全心全意地在意季礼侑的一举一动,一边试图撮合两人尽快去做适配测试,又因为他精神向导对于原好明显的偏袒而强忍失落,没过一会儿担心季礼侑的看法试图隐藏自己的精神向导。一切正常。花善笑还是喜欢季礼侑。与他的关系没有异常。与原好短暂地交谈时他依然能感到放松。对季礼侑依旧是复杂又安稳的心绪。他没有变化。
夷承安心下来。
但先是渗透,而后是花善笑在他面前犯神游症,再然后是季礼侑和原好适配度不理想。事态在他能静下来审视心绪前如滚雪球,逐渐超出控制。事后想来,那时夷承似乎什么都观察到了,却没有察觉自己对花善笑态度的变化。同样凑在杜宾犬精神向导前的两个人,他看着花善笑忽喜忽悲,而不是原好。花善笑跑远的时候,他也自然而然地追上去。如果真的一切如常,他只会任由她自己去生气,懒得解释。花善笑为他人牵线的时候,她拙劣地制造他与原好独处的机会的时候,他动怒的源头其实可能也并不单单是“你明明知道”。
季礼侑与原好突遇挫折,夷承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
这下花善笑是不是又要重燃希望、加倍折磨自己了?
而后,他才很平静地想,即便原好真的不选择季礼侑,他还是不会对她做任何表态。这是既定事项。他将对原好的憧憬和倾慕同样当做了事实接受,珍视地收好摆在架子上,忘了要时不时打开盖子看一看里面是否保持原样。
如果要寻找,蛛丝马迹早就遍地都是。但夷承一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他只是一次次地为面对花善笑时,突然因涌现又消退的烦躁而苦恼。有什么改变了,有什么不太对劲,他其实知道。但他只是不敢去确认。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徒劳。
鬼使神差地,夷承从已删除照片文件夹找回了偷拍的那张照片。还差几天就要永久删除了。他不禁庆幸。但是花善笑露出这个表情,是因为季礼侑。现在她是否也是这个表情,等待着季礼侑的回音?想象了一下,夷承有点后悔,他竟然做出了那么不光彩的事,如果被本人知道了不知道要被怎么斥责。心里总之变得不痛快,但他最后到底还是没把这张照片再次送进垃圾桶。
直至情人节当天,夷承才终于不得不直视盘桓许久的异兆。
那天课上原好明显心事重重,他怀疑与季礼侑有关,就在课后留住她多问了一句,然后就得知了花善笑自爆式的坦白。
“笑笑还说……要代我去和他谈一谈。”
夷承被过大的信息量弄得有点懵,不禁问:“为什么?”
她又想干什么?那么做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最好的情况下,对她而言不也是全盘皆输、只有受伤么?她怎么那么傻,就不知道顾惜自己么?……
太多只能在脑海中停驻的质问。
夷承打探季礼侑的行踪,不假思索,一路跑到训练场。
他远远地就看到花善笑和季礼侑的身影。她略微低下头,他明明只看得到她一个背影,却无端确信她要哭了。绚丽得像打翻颜料盘的夕阳四处泼溅,什么颜色都融在一处,像混沌的、翻腾的、难以辨析的情愫。
季礼侑和花善笑之间的气氛微妙,夷承知道自己来得太晚了。
他大声叫花善笑的名字,像质问,又像喝止。
--为什么要那么做?
--已经够了。
答案和事实夷承全部知道。
花善笑已经把能说的话都说出口。
哪怕会受伤,她也那么做了。因为她喜欢季礼侑,喜欢到这个地步。
这明明是相遇三百秒内就察觉的事实,也是花善笑一次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