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这就去了。”说着,提起下摆,跨出门,喊道:“鞴一匹快马来!”

话音未落,连天横便握起拳头,在桌上一砸,喝道:“罢了,回来!”

斜眼瞥着宝瑟儿道:“姑且信你一回。”

宝瑟儿心里惊异于他的反复无常,猜疑不定,收敛了神色,转过目光,自讨了个没趣,端起碗,道:“葡萄不冰了,我再去镇一镇罢。”转身要走出房门。

这一幕,好像梦里见过似的,连天横愣愣地看着那背影,总好像要一去不返了,心口淬血,头痛欲裂,把桌上的镇纸扫到地上,砰地一声闷响。

“宝儿!”

宝瑟儿被他吓住了,又折返回来,走到跟前,急忙问:“怎么了?”

他一把抱着宝瑟儿,脸贴着肚子,鼻尖抵着薄衫,急不可耐地闻他香甜的体味,好似灵丹妙药,能解百毒,闻着便心旷神怡,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松懈下来。

“我不该性急,不该不信你,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晌,也没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宝瑟儿弄不懂他想些甚么,一天天只想得过且过,两个人这样宁静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是以他从不和连天横逞口舌之快。只是摸着他的脖子,轻声问:“你告诉我,为甚么和先生过不去。”

连天横觉得自己眼眶里热热的,好像要流泪,很难为情,很委屈地说:“不是说了么,我吃醋!”

“吃谁的醋?”

“你。”

宝瑟儿先是一怔,又笑了笑,反问道:“吃我的醋?”

哪怕知道他不肯轻易吐露真言,说些假话来敷衍,也足够他受宠若惊了。

连天横狠狠瞪着他:“你这是甚么反应,不信就算了!方才也是骗你的!”

宝瑟儿立刻道:“我当然信你!我最信的人就是你了。”

连天横嗯了一声,又埋进去,说:“你不要走。”

“你不让我走,我自然不走了。”

“我让你走呢?”连天横松开胳膊,往上看去。

宝瑟儿失笑道:“我就走了,还能赖在这儿不成?”

连天横自然是不能让他离开半步的,想到没有他时,那些噩梦、那些幻象,如细丝勒束、毒针深刺,缚住他的心,逼出一滴滴鲜血,一回忆起那些,他就皱起眉头,手臂紧紧地缠住宝瑟儿,把他勒痛了也不肯撒手。

两个人抱着,说了一阵子情话,连天横低低地说,宝瑟儿就站着听,知道他心里有愧,现在说甚么,都作不得数。可是听着这些好听的话,情真意切的,仿佛真是说给他听,害得他不自觉陷进去了,忍不住当起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