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问连天横:“横哥儿,我今日就为你讨回公道,他骗的甚么?照价教他还!还不出,扒他一层皮去!”
连天横冷笑注视,当街羞辱道:“他还得起么?”
荣二手心打着扇子,等了半晌,见连天横不答,李文俊也支支吾吾,左右又偷使眼色,竟然破天荒地开了一次窍,恍然大悟,劝道:“横哥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宝儿死了,不是他害的,你迁怒他有甚么用!更何况,你为了一个婊子,痴心痴意几个月,把人打成这样,你简直疯了你……”
连天横本想说那扳指,不知为何荣二要提那个倒楣的名字。一提起,他就心脏紧缩,眩然欲呕。
疯了么?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疯得没声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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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俊:我可以起来了吗?QAQ
五一,忽独与余兮目成
连天横策马回去,修一封信,教风奴交与姚迢,细细润色,再行上奏。
收到答覆时,已是夏末秋初,西关开出一条隘口,特许各族夷商在那里互通有无,抽税与中原一般无二。学塾一事,官府批文已下,划出空地,连天横得了文示,便出钱去做,另请两位德隆旺尊的乡老主持,不日便能落成。
风奴蹦到他手上,不解忧愁地咕咕两声。
连天横搁了信,伸手去摸它的头,只是拇指上空荡荡的,风奴有些乖顺地蹭了蹭,不曾蹭到手指上那块漂亮的绿石头。只听得连天横在头顶低声道:“当鸽子,是很好的罢?”
风奴怪声叫道:“咕……?”
“下辈子,当只鸽子倒好了。”
“咕咕……”风奴大力赞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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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燥热扑灭,到了仲秋时分,天气彻底地凉下来了,田野里收割过水稻,堆着金黄的秸秆儿,垄边几抹似血的丹槭,连天横在前面走,小福子手里秉一朵绣球似的木芙蓉,跟在后面,领着一溜儿满载粮食的车马,蹦蹦跳跳地喊:“收了租,好过冬咯!”
打长条的耕地里走出时,正见黄叶飘飖,满池秋水更无一丝波澜,光滑如明镜,清澄如琉璃,水边荻竹顶着蓬蓬白花,无风自曳,连翩而过,碧烟中泊一只小艇,舟子垂纶,化作小小黑点,真个是风景如画。小福子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张着嘴:“少爷,你瞧,真好看啊。”
连天横也站住了,朝那头望去,入目不过是些颜色枯槁的秋景,平淡无奇,寒风萧瑟,草木摇落而变衰,使人肌骨栗冽,一时之间,竟不知这小福子大惊小怪甚么。
小福子看着他,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大胆地说:“少爷,你可真是一截儿朽木头也不如了!”
日子熬到中秋时节,一轮明月当空,正值菊黄蟹肥,今年的螃蟹较之比年,脂膏又格外丰腴,连府少不得操办一番,下帖邀了亲朋,延请至家,摆上长凳条桌,设饼食、佳酿,众宾客持螯把酒,玩月吟风,相谈甚欢。风奴站在桌上,乘人不备,在碟中偷啄了两口姜酒,醉得左摇右摆,一头栽进盛放的福禄考丛中,纯白羽翅在嫣红花瓣中扑腾不止,沾了一身花粉,被连天横抓着脚倒提起来,塞进笼子里醒酒。
忽然,一阵琵琶声自廊后传出,纵情欢畅,绵绵不断,连天横正逢迎宾客,住了杯,转过眼,鬼使神差地循声而去,行至池边,满地的黄叶堆积,果然又遇见那人,连天横皱眉问:“你又来作甚么?”
宝瑟儿抱着琵琶,见他来了,忙解释道:“你想听曲子,我便弹与你听。”又低声问:“……你不想我来么?”
连天横道:“别再来了。”
宝瑟儿踩着落叶走近几步,琵琶也不要了,抱着他,脸埋在怀里,闷着声,置若罔闻道:“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我实在管不住脚,就来了。”
连天横意欲推开他,手却不听调度,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宝瑟儿下巴搭在他的肩头,颤抖如筛糠,闭着眼,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连天横察觉到他的颤抖,包着他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