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太学最出?色、最顶尖的人?才指点?出?来?,让嗣君记住他们的气度和举止,规划日后的布局那?时?正是预备第?一次南征、“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之前;南方苦热,瘴气深重,谁也没有把握能安稳回来?;所以在这时?教授最敏感微妙的用人?之学,未尝没有预备后事的意图:设若武侯南征不起,便由董允、费祎、向宠等人?支撑危局,丞相府储备的中?坚官吏逐次过渡;等待局势稳定,再由太学里的新锐人?才分批顶上,缓缓恢复元气。如此老?中?青三代结合,大概可以给嗣君争取到二三十年的光景。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尽心尽力谋算到这个地步,真是至矣尽矣,无以加矣。也正因如此,第?一手信息源当时?的感激涕零、无可言说,应该是情真意切,绝无虚假的;他因此而留下的记忆,也必定是深刻生动,绝无忘怀……可现在,现在,穆祺环视四周,由衷地怀疑,是否某些过度的情感终究还是干扰了刘礼的大脑,否则在他描述中?,虽然简朴原始,却不失温馨的授业石洞,怎么怎么会是这么个鬼样子?呢?
可是,这里的方位分明是没有差错的,站在洞外往远处眺望,也确实能看到太学的正门。所以……
“想不到,诸位竟然来?得这么早。”向着洞外张望的几人?听到了一个声音,平和、清朗、肃肃而如松下风,虽然是在此寂静无声之境地,亦丝毫不觉突兀:“先发而后至,倒是我失礼了。”
三人?一齐转身,望见岩洞后藤蔓起伏,有人?分花拂柳,自洞后转出?;只见青袍缓带,儒冠羽扇,面容清癯,神色恬然;如果不是目光炯炯,灿灿如岩洞生电,那?么乍一望去?,竟仿佛只是太学中?的教授趁兴踏青,涉足此处。
可是,这样的人?物在此时?此地现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穆祺低声开口,语气已经微微喑哑:
“……丞相!”
现实中?没有那?么多戏剧性,无论心中?如何激情似火,在张口发声之时?,周遭都不会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烘托出?那?种无以言说的深厚感情;于是穆祺瞠目相望,竟至于无言以对,喑哑不成语调。
诸葛丞相!活着的诸葛丞相!
不过,面对这样颇为失态的反应,丞相只是莞尔一笑,略无异样;他左右顾盼,神态恬然,仿佛春风化雨,自带亲和的气质。他道:
“想必这位就是写信的穆先生了?后面那?一位,就是信中?提到的刘先生了?”
穆祺点?一点?头,刘先生则皱了皱眉他注意到。诸葛氏的目光直接望向了自己,而没有在卫、霍身上做任何停留,显然是分毫不差的辨别出?了自己的身份,而非误打?误撞;可穆氏的信中?虽然提到了他,却只是泛泛而谈,并未深入,仅凭这一点?并未深入的细节,又到底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他沉默不语,有意想窥探更多;而诸葛氏的目光亦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再次回转到穆祺身上:
“我原本?在后山派了几个侍卫,预备指示方位,想不到穆先生居然对石室的情形如此熟悉,这么快就到了此处。”
穆祺有些讪讪:“这是有人?告诉我的。”
诸葛丞相默然片刻:“……那?么请恕冒昧,将?这一处地点?告知先生的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穆祺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言语:按照管理局的规定,泄漏平行时?空的任务信息是极大的忌讳尤其刘礼的任务还没有执行完毕;于是他迟疑片刻,只能道:
“……他很好?。”
的确很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夙愿得偿,力挽狂澜;除了年深日久,与自己的相父终有一别之外,一切都非常的好?。
丞相神色微动,露出?了一个浅淡的、诚挚的微笑。他道:
“那?就好?。”
或许是气氛的缘故,又或许是情绪淤积于心,不能自已。穆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脱口而出?,冒险说出?了一句话:
“他说,他其实很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