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穆祺道:“实际上,这?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人道主义你们知道吧?绝没有其他意思?的,更不是干涉内政。”

王某微微点头?,极为欣然:“原来如此啊!”

第71章 入门 穿越

当草原上的方士团队们还在集思广益, 推敲着与伊稚斜单于谈判的种种细节,思索该如何调整“投名状”的力度;留守在长安的汉天子则百无聊赖,陷入到某种近乎闲极无聊的地步了。

当然, 这也是很正常的。到现在为止,汉天子还不具备远程微操、亲自?指挥的条件;在确定了大致方略理清了内外政治环境之后, 他?只能将?军队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将?领,然后默默的期盼最后的结果?而在结局底定、万事终了之前,除非前线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必须上报的变故, 否则君主坐守后方, 只能靠着定期的军报了解前线效果?略胜于无。

当然, 大将?军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消息肯定是准确详尽、力求丰富。但无论怎么丰富详尽, 有些东西总没法说得?太细。譬如, 他?解释了自?己命霍去病追踪伊稚斜单于的决策, 并在汇报中?顺便提了一点方士们的建议,一笔带过, 并未详叙这是很正常的, 因为军中?有资格下决心的是大将?军而不是幸臣,其余人根本不必多提但皇帝何许人物,哪怕仅仅是看一眼这只言片语,也能猜出此决策中?必定有方士集团强力推动的手笔(或者说得?更清楚一点,干脆就是穆氏和?死鬼老登的手笔);而方士集团名义上“随从出征”,怕不是现在已经驰骋疆场纵马草原,在快快活活的四处撒野发?癫了。

一念及此,再看看自?己独守空城、孤寂无聊、只能眼巴巴等着前线军报, 那心中?之烦躁无聊,自?然也就可以预料了。

不过,皇帝总不会长久无聊下去的。无聊到某个?程度之后, 他?就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譬如说和?儒家斗蛐蛐玩。

自?先前对公孙弘发?起了一波并不成功的攻势之后,皇帝默默消停了好久;但这并非出于宽容慈悲,而是事实?所迫的忍让;而现在嘛,皇帝当然也没有找到一举解决儒生们的灵丹妙药,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皇帝穷极无事,正好拿他?们来找找乐子而恰好,穆祺离去之前,也刚刚留下了一本足以在政治及舆论上对儒生产生强烈冲击的巨著:《竹书纪年》。

按穆氏的说法,这应该是魏国留存的史书,因为保留在魏王的坟墓中?侥幸逃脱了祖龙及项羽的两把大火,是如今仅存的,可以与《春秋》、《尚书》相对照的珍本史籍,六国史书唯一的残留;其史料价值,自?然无与伦比;若能比较借鉴,也必定是极大的飞跃。

不过,对于大多数儒生而言,这本书最大的刺激显然不是什么史料价值,而是黑料价值;大概是因为魏国上下崇尚法家喜好权谋腹黑学的缘故,竹书纪年的取向与温文尔雅敦厚体贴的《尚书》全然不同?,长篇大论记载的并不是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美好传说,而是上古三代的狂猛黑料,什么“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夏启杀伯益”、“共伯和?干王位”;舜囚禁尧,夏启杀了伯益,共和?执政根本就是篡位夺权;从尧舜禹到夏商周依次揭发?,将?上古三代那种光辉灿烂人均圣贤的面纱给从头撕个?干干净净,并对儒家赖以安身立命的本钱《尚书》、《春秋》发?起了致命的攻势。

孔老夫子说上古三代都是圣人;孟老夫子说上古三代都是圣人;现在你跳出来告诉我?上古三代其实?也是勾心斗角一个?鸟样你几个?意思?

说实?话,尧舜禹汤周文周武都是冢中?枯骨了,后世史书怎么写其实?都无伤大雅;这样辛辣可怕的黑料,伤害最痛最深的,还是儒生以《春秋》、《尚书》为信仰,绍述了一辈子孔孟之学的儒生。毕竟,儒生正色当朝数十年,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生平用来pua皇帝的最大本钱,就是“三代”;宗教要有神国,信仰要有寄托;对于儒生而言,最大最好最不容否定的乌托邦,就是那完美无缺、“天下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