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刚好浇到了丞相府属吏办公场地的门外,长史根本不愿搭理这种疯批。就算现在迫不得已要提出警告,长史也特意保持了距离,他依旧彬彬有礼、语气亲和,但双脚毫无疑义?的在向后移动,再明白不过的表达出了“莫挨老子”的抗拒。
穆祺……穆祺木在了原地。
显然,哪怕为?了捍卫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名?声?,穆祺也有必要强力?辩驳,不能让王某人把屎盆子(真?·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但这种辩解也很难措辞,因为?到现在受害者也没有指名?道姓,而只是继续在用那种看大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这个时候贸然开口解释,似乎只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而如果要委婉、含蓄,不动声?色地洗刷冤屈,那似乎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斟酌出用词的
在穆祺绞尽脑汁的思考措辞时,长史已经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不动声?色地给出了最后的提醒:
“……奉劝贵人一句,以后还是要好自为?之的好。天下之大,藏龙卧虎,有些非常招数,恐怕还是长久不得的。”
说完这句半是警告、半是泄愤的话,长史朝穆姓方士行了一礼,飘飘然拂袖而去了。只留穆某人愣在原地,居然到最后也没憋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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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或者说,人的心?境总是会随着处境而变更。在听到受害者那一番包含怨愤不满的发泄以前,穆祺大摇大摆地随着朝臣等候在行宫之外,已经察觉到了不少官吏都在或有意、或无意的窥视自己;但当时他浑不介意,只以为?是一个新晋宠臣常常遇见的羡慕嫉妒恨;但现在现在,被长史一通阴阳之后,穆某人才恍然大悟,猛地意识过来:满朝文武支支吾吾,小心?偷窥,不一定是在羡慕嫉妒新晋宠臣,更可能是在看半夜泼粪案的变态主?谋!
天杀的!1
一旦意识到这可怕的事实,那整个人的感受完全就变了。穆祺僵立原地,只觉得如芒在背、刺疼难忍;宫门外群臣侍立,彼此群聚,时而有意无意投来目光,便真?让他有荆棘环绕、手足无措之感。
而在此种手足无措的茫然中,最令穆祺深为?痛恨的,却是现在这万分尴尬的境地因为?行宫地势狭小,只有位分尊隆的大臣才有资格面圣;方士三人团之中,也唯有一千石以上穆大夫能躬逢其盛,亲身体?会,其他人都还只能在外面听信;所以现在千夫所指、万人侧目,各种议论汹汹而来,居然只有他这唯一无辜的局外人顶上!
当看到守门小宦官那同样古怪的眼神时,穆祺终于水灵灵的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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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半晌后,传令的中常侍终于推门而出,招呼群臣入内。众人屏息凝神,快步趋入,在帘幔围绕的御座前分班站定,恭敬行礼,随后肃然直立,再无动作。
自当今皇帝以内朝架空丞相之后,千石以上的大朝会基本沦为了形势。国家大事多?半是在御前的小会上完成决策,盛大的朝会不过是例行通知、分派任务的仪式,重?要的权力?早被剥夺殆尽;许多九卿以上的官员待位已久,到而今也没有品尝过什么左右机要的中枢权位;朝廷上名?为?议事,实际只是束手无言,全听大将?军、丞相、御史大夫等的调遣而已。
可是今时今日,手握大权的顶级高官们也有些哑火了。按照往常的规矩,皇帝将?国家大事分配给中枢权臣,权臣们议论已定后拿出方略,大家再开会具体传达。但今天如果以前几次议事定下的计划,今天本该是分配对匈作战的诸多细务;可问题在于,高官们下去后再三盘算,是真?安排不出什么妥当的方略来呀!
先前重?臣们在御前会议上软磨硬泡,百般推拒,不仅仅是因为对外战争触动了他们的重?大利益,更因为?这场战事的的确确有不可逾越的窒碍;国库没钱就是没钱,民力?匮乏就是匮乏,不是在皇帝面前打两个嘴炮就能自动解决的小bug。更不用说,陛下先前调整税赋,居然还有罢黜“算舟车”、减轻关中负担的旨意关中负担减轻了,朝廷收入就减少了;朝廷收入砍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