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你都不好说陛下在现代看?多了那些杂书奇书,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往好处说他肯定是懂得更多了,往坏处说唉,往坏处说,正?因为陛下懂得更多更杂,所以也就相当之难蒙蔽;要是换做一个水平稍低而见?识更少的封建老登,大概穆祺设法忽悠忽悠,总能扭曲一下对方的想法。但刘先生?确实是把?某些书给读透了,达到了对手一抬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的境界,所以穆氏刚一开口,圣上已经未卜先知,提前阻止了一切蛊惑煽动之词。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
说完这一句后,皇帝立刻离开,再不多发一言。仿佛生?怕与穆祺再多交谈几句,连这强硬拒绝的决心也无法维持。而离开之后,刘先生?亦再没有谈论过与儒家为敌的紧要大计,好像这一次被儒生?暗算所激起的强烈愤怒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消磨殆尽,现今亦渐渐进入倦怠无聊的垃圾时间了。
不过,事实证明,这种?发泄后诡异莫名的平静,也仅仅只是“好像”而已。当月二十五日?,穆祺奉命拜谒圣驾,协调各处做征战前最后的准备。当他在行宫外等候侍卫呼唤时,某位丞相府的长史便快步走?了过来,先拱手行礼,再谦逊寒暄,就儒生?上门冒犯的事向他再次道歉。
这也是近几日?以来的常事了。公孙丞相虽然镇定自若、略无惊慌,但私下里该做的体面却都已经做到了位,多日?来反复派遣使者向方士致歉,绝不留一丁点无礼的把?柄。你可以说这种?做派虚伪狡诈,但以实际而论,却决计是挑不出什么瑕疵来就连怀恨在心的刘先生?自己?都挑不出来,至今只好在家里生?闷气而已。
不过,今天的道歉却似乎略有不同。在反复表达歉意之后,这位长史却又莫名多问了一句:
“……敢问,尊驾心里还?有什么芥蒂么?”
“当然没有了。”穆祺道:“本来就是小事而已,这又何足道哉?”
本来就不是他吃的闷亏,这又何足道哉?
“是么?”长史不动声色:“那恕下官冒昧问上一句,不知昨夜是哪位贵人,三?更时跑到丞相府墙外泼了一整桶的大粪呢?”
“啊?!”
第43章 不快 君臣
显然, 皇帝陛下绝不是什么忍气吞声?、善于想开的人物,即使受限于现实,没有办法舒舒服服的发泄自己的怨气愤恨, 他亦绝不会再惨淡的现实面前耻辱退缩。总的来说,在辛苦的治本和漫长的治标之中, 陛下选择了最直接也有效果的打?法派人到公孙弘门外泼大粪。
至于是派谁泼的大粪嘛……穆祺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对?两位将?军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怜悯之情。
不过,这种怜悯之情盘旋未久, 穆祺就注意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实在通报完丞相府被人泼了大粪的离谱事件之后, 那位文质彬彬的长史并未立刻离开;相反, 他只静静站在原地, 以一种古怪的、离奇的、甚至隐约带着谴责的眼神, 直勾勾打?量着穆祺。
穆祺:…………
穆祺忽然反应了过来, 意识到了一点不对?作为?同样被皇帝一朝擢升的宠臣方士,他与另外那几位大宝贝在政治上完全是一体?的;换言之, 在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看来, 半夜往丞相府泼大粪这种污糟事情,都绝不可能是私下的自作主?张,而多?半是方士集团进?退一致的报复,是由?宠臣集团的首领从中指挥,底下人严密遵从的政治活动。
简而言之,从政治逻辑上讲,这桶大粪应该是他穆祺指使的。
所以,长史脸上那种鄙夷、轻视、乃至略微带着恶心?的表情, 就实在不难解释了。政治斗争的确是你?死我活,利益撕扯也的确是不择手段;但往日里公卿显贵们或栽赃或陷害,凶狠凌厉者有之, 阴损毒辣者有之,但还从来没听说有人的斗争手腕是半夜跑去泼大粪且不说一桶大粪屁用不顶,你?自己就不嫌恶心?吗?
搞斗争也是要讲体?面的,不讲体?面的乡下野人大家都烦。要不是墙外那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