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口舌争辩, 也同样?遇到过比这更刁钻古怪十倍的挑衅,但从?来?都可以轻松应对,一点都不出纰漏。

【你?到底是服从?圣人, 还是服从?皇帝?】

这样?的疑问劈头而下, 一般的儒生或许会期期艾艾, 难以启齿;但训练有素的儒生却会从?容不迫, 含笑?解释圣人给他?们的教诲就是忠君, 所以他?们服从?圣人也就是服从?皇帝, 服从?皇帝也就是服从?圣人;从?《论语》、《春秋》、《易经》就可以知道,服从?皇帝和服从?圣人从?来?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服从?皇帝和服从?圣人非但不是对立矛盾, 还是相互促进、相互启发的有机的整体;一即是万, 万也就是一,晓不晓得?

倒是你?;你?口口声声把服从?皇帝和服从?圣人对立起来?,又是什么居心?

不就是上纲上线打?官腔么?谁能有儒生们懂呀?

可惜,还没等儒生们理清思?路预备反击,皇帝就动?了他?终于挪动?了他?高贵的尊臀,从?懒洋洋躺了半个时辰的御座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儒生们。

他?淡淡道:“你?们怎么回话?”

儒生们打?了个寒颤,刚刚还萦绕在口的辨驳之词, 登时再?也无法发出一叶落而知秋将至,哪怕皇帝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场的人依旧能从?这一刹那的顿挫中感受到至为微妙、也至为恐怖的差异:

皇帝不大高兴了。

没错,儒生们的的狡辩之词是非常精妙的;儒生们的应对方式是久经考验的;在九成九的情况下,他?们都可以轻松摆脱嫌疑,甚至反手给自己的论敌扣上一顶无大不大的帽子;但归根究底,所有一切的精密谋算、巧妙反驳,都必须建立皇权的信任上只?有皇帝信任他?们,外人的一切暗示、挑拨、阴阳,才会无济于事,可以轻轻松松被话术击败;但反过来?讲,要是皇帝显露出了一丁点对儒生的怀疑,那就是左脚先踏进宫门,恐怕都会成为他?们铁打?的罪名!

而从?现在这个面色来?看,皇帝的怀疑恐怕还不算小!

几位机灵的大儒呼吸一滞,心中立刻开始翻江倒海的搜检,搜检自己抵达营帐之前到底是哪里犯了什么神秘忌讳,居然招致了天?子这么大的怀疑只?可惜,他?们越想越是迷惑,越想越是踌躇,哪怕将自己私下里的言行举止从?头开始统统翻上一遍,也实在是摸不到一丁点的脉络。

没错他?们私心里对皇帝的确不是非常恭敬;独处时不是没有骂过这姓刘的刚愎自用重武轻文只?晓得捧小舅子和亲外甥不晓得捧他?们这些大贤人,真是用人如积薪,叫人心发寒;但说实话,皇帝背后骂昏君,就算他?们私下的腹诽真被某些贱人报告了上去,也不至于也不至于是这么个结果啊!

皇帝的声音转得更冷了:“你?们怎么说?”

不能不回答了。董仲舒硬着头皮上前:“臣以为”

皇帝抬起一只?手来?,瞬间制止了一切潜在的长篇大论。

“朕不要听‘你?以为’。”他?淡淡道:“你?只?要回答一句话。是服从?朝廷,还是服从?你?们的圣人?回答两?个字就好,直截了当,不要说废话。”

“臣,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