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张汤为天子演示拷问的技巧,那是?竭尽所能,丝毫不敢藏私;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心法,就是?审问的时机。张汤认为,一旦发现?犯人?蓄意隐瞒,甚至意图对外串供,主审官必须立刻出手整治,施以重?拳;但在犯人?被重?拳砸翻、精神?崩溃之后,却不要忙着让他再招供这个时候再审,犯人?难免还?有侥幸之心,就算弥补上了主审发现?的漏洞,也一定会在私下里再藏点小心思。

而这个时候,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再打继续毒打,继续折磨,继续拷问;要打到犯人?精神?生理?一起?崩溃,打到思维能力近乎短路,打到人?格解体魂魄升天,打到他活了又死死了又活,连再编谎话的力气都没有为止。

注意,不是?“打到不敢说谎”,而是?“打到精神?崩溃,说不了谎”;这个细节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刘先生脸上轻松写意,手下却略不留情。按头按了一阵察觉到人?要不行?之后,他马上把道君拎起?来;但拎起?来后只要道君一张嘴,他就立刻又把人?头往桶里按。按一阵再拎起?来,拎起?来再按下去?,每一次间隔的时间还?绝没有规律,可能按头按到人?半死再拽出来,也可能按下去?几秒钟就拽起?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绝不叫受刑的人?能猜到自己半点新?意。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要不怎么说张汤是?学法家?的呢,你看这精髓掌握得多好。

总之,刘先生用刑用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挽起?了袖子框框猛上强度。而穆祺抱着一堆盒子在旁伫立,看了片刻后便不忍直视,终于只有在哀嚎与呛咳中移开目光,强行?找话题:

“……话说,就算真拿到了旨意,你又真能用上么?”

苏莫沉默了片刻:

“如果是?在平常,当?然是?决计用不上的。”

国?家?办事,自有制度;哪里有像电视中一样,拿出一张皇帝写的纸条,就可以轻易控制局势的?唐朝宰相就说得很清楚,“未经凤阁鸾台,何得为敕?”没有在中书门下走过正规流程,经过宰相再三审核,又算得上什么旨意?

一张圣旨要想生效,必须要中书取旨,门下审核,尚书宣旨施行?。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只会是?废纸一张。皇帝亲笔?皇帝亲笔又怎么样?宰相封驳回去?的皇帝谕旨,又不是?只有一张两张!

相比起?大?唐的法度粗疏,带宋在圣旨的管理上甚至要更加的严密、精细、完整,各种意义上都没有空子可钻。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苏莫确实不可能靠一张圣旨做到什么不,他甚至连私下里靠近皇帝、施展手段的机会都没有;带宋虚外实中的祖宗家法,是?开玩笑的么?

“但还?好,现?在遇到了道君皇帝。”苏莫面无表情:“在对内防备上,赵宋的体制是?没有缺陷的。它唯一的缺陷,就是道君皇帝。”

带宋体系的防火墙着重有三道,一道是?宰执,一道是?台谏,一道是?皇家?世代联姻的军门;而在道君皇帝十余年的妙妙操作下,这三道防火墙全部都已经崩溃了。所谓劣胜优汰,所谓劣币驱逐良币;道君几十年来坚持不懈,终于将正常人?一个也不剩的从汴京朝廷中驱逐了出去?,而保留下的都是?狗,是?猪,是?阿奇那,是?塞思黑,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反正没几个是?人?。

总之,以苏莫的眼光看,经过道君皇帝十年奋斗,朝廷高层中唯一可以称得上还有脑子的,大?概只有蔡京蔡元长一人?了是?的,蔡相公很坏,坏得头顶流脓、脚下淌水,但在徽宗宠幸的那一堆非人哉当?中,他绝对算鹤立鸡不,鹤立蛆群,智商能力都超凡脱俗的那一个了。

这么说吧,在亲信重?臣们都狂拍道君马屁,竭力支持他派童贯搞联金攻辽的时候,蔡京是?亲信中唯一反对的那个。这倒不是?源自良心,而大?概是?纯粹出于惊恐他真的不是?傻子,所以他也真的看得出这套神?经刀背后的巨大?风险!

不过还?好,脑子正常的坏人?也是?没办法在绝对的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