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那么遥远,却没想到,转眼之间,那个作文本上幻想过的时代已然将自己裹挟其中了。周围的一切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却也远没有达到自己畅想的那样未来感十足。而即将年满十八岁的自己,也即将成为一名高三学生,在新世纪里完成少年到成人的初次蜕变。
来广州快四年了,虎子从白嫩略带婴儿肥的小小少年,拔节成一个精瘦高挑的小伙子,皮肤仍是较为白皙,衬得嘴唇周围一圈胡须印记更加青黑明显,喉结耸动间,声音也愈发地成熟了。在广州的这些年,除了初来乍到时,因为对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应,起了一次严重的疹子外,一切都还好。只是,在这里,除了爸爸以及王松叔叔一家,没有人再管他叫“虎子”,他是同学和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孟与胡。
刚转学到这边的时候,这里的同学除了对他的口音十分感兴趣外,还对他的名字有些好奇。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同学们都以为他叫“孟玉壶”,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一片冰心在玉壶”。后来大家才知道,是“与胡”。有人问起他名字的含义,他只是简短地回答“我妈妈姓胡”,问的人总是恍然大悟又略带夸张地感叹“哇塞!那你老豆一定很爱你阿妈!”每当这时,虎子总是温和地笑笑,也不解释,心里却总有些不是滋味,“与胡”也好,“玉壶”也罢,他“老豆”和他“阿妈”之间的“一片冰心”早就不复当初了。
小学时,父母刚离婚那段时间,他出门上学都觉得有些别扭,生怕周围人知道自己爸妈离了婚。那时候,他觉得父母离了婚的孩子,似乎是低人一等。后来上了初一,他也不曾和新朋友谈起他的家庭,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到了广州,熟悉了新环境,有了新朋友,他渐渐发现,身边像他这样的孩子有许多,大家偶尔聊起来,也并不把父母离异当成天大的事。慢慢的,他也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件事。别人问起,也不再局促不安,甚至还会和有同样经历的好友调侃,“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那像咱们这种情况的,是不是能算得上是琥珀了,把他们的过去都给封印起来了,等再过几年,就成了化石,等他们来考古。”
这些年,虎子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希望父母能对他们曾经的爱情“考考古”,或许会有新发现,激起新的火花,一家三口就又能在一起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终于开始接受现实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地老天荒,并不是有过“结晶”就能够一直爱下去。甚至,在为人父母后,还可以去寻找新的爱情,和另外一个人,继续创造另一个“结晶”。没错,母亲在他来广州的第二年再婚了,很快,他有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寒暑假回老家的时候,他去看过母亲和妹妹。虽然在情感上,他还没有办法真的把那个小生命当成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去看待,却也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和大姑家的小荷妹妹以及小姑家的知非弟弟之于自己的意义不同。
父亲从没主动和他谈起母亲再婚生女的事情,他却在前不久一次和母亲通话结束后,忍不住问父亲,“爸,你有没有考虑再找一个?”
令谦愣了一下,明知故问,“找什么?”
“找一个......女朋友。”
“怎么问起这个?”
“就是......刚才和我妈打电话,听到晨晨在边上叫哥哥,那孩子都两岁了。爸,你和我妈分开得有六七年了吧,我妈都有新的生活了,你也可以。”
令谦有些惊讶地看着儿子,这么多年,他只是在当初要带儿子来广州的时候和他郑重谈过自己离婚的事情,这么多年,父子之间也没就相关话题再有过什么交流。秀莹有了新对象的事情,他早就从父母那里听说了,后来她结婚生女,他虽没去探望过,却也为她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那段失败婚姻所带来的的痛苦早就被时间冲得极淡。秀莹在他心中,也早已只是虎子的妈妈,虽算不上是朋友,但也称得上是故人了,他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很好。
这些年里,自己过得也还好,凭着“破釜沉舟”的劲头打拼至今,从主管做到副经理、经理,再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