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出国的那天,令超和许红梅一起去送了。候机大厅里,送行的人都泪水涟涟的,邱天的父亲和哥哥两个大男人也是红着眼圈,反复叮嘱着邱天“照顾好自己,常来信。”邱天没有哭,搂着抽泣的母亲不停地柔声安慰。
令超有很多祝福和告别的话想说,当着邱家人的面又不方便说,踌躇半天,总算在邱天登机前,递给她一个红色的纸筒,说了一句“一路平安,有时间来信。”不知怎么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邱天微笑着对送行的亲友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她的未来。转过身的那一刻,忍了好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几千米的高空上,邱天打开纸筒,抽出里面的东西半米长的纸卷,用系成蝴蝶结的红绳缠着。拉开绳扣,缓缓展开纸卷,是四张叠在一起的画身着红色长裙翩然起舞的女孩,长发掩在耳后陷入沉思的女孩,眼角垂泪表情倔强的女孩,裙角飞扬后背瘦削的女孩......邱天愣住了,眼泪喷涌而出。画里还夹着一张纸:
“这组画叫‘’,是我参加学校画展的作品。学画这么多年,好像最拿手的还是画你。可能从当初大礼堂看向你那一眼开始,就注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笔下的每一幅画面都和你有关了吧。画上的每一个你都是你定格在我心里的样子,我永远都忘不了。以后应该没有资格再画你了,这组画就当是我作为朋友送给你的礼物吧,祝你永远如初见时那样明媚,祝你在人生每一个舞台纵情舞蹈。还记得《飘》那本书最后的话吗,‘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那就祝我们都能有崭新的明天!”
终成过往
邱天离开后,令超和她仅通过一次信,便默契地没有了联络。许红梅毕业回老家当了一名中学音乐老师,跟令超通过几次电话,也断了联系。几个月之间,和邱天有关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从自己的生活里走出去,令超觉得心里的某个位置,因这集体的出走而空了下来,那是再繁忙的学业和生活都填不满的,那个空洞只属于邱天,其他任何填充物都不能与之匹配。
心动于不经意的邂逅,执着于无所求的陪伴,相忘于静水深流的岁月。人到中年,回首从前,会发现许多年轻的、没有结果的爱恋都走过这样的历程,只不过当时陷入执着中难以自拔,以为这一生都无法消解那些求而不得的哀伤,可时间终会教给你遗忘,终会抹平所有情绪的起伏。令超还年轻,还没有和邱天相忘于江湖的能力, 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渐渐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可在喜兰的眼中,小儿子年纪也不算小了,又念了研究生,以后的工作也差不了,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春节期间,喜兰旁敲侧击地问过令超感情方面的事情,都被他“学业为重,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的借口搪塞过去。喜兰无奈,跟令如发牢骚,“你看看你弟弟,过去一提学习都头疼,现在倒以学习为重了,真是???不知道该夸他还是骂他。”
“当然是夸呀,妈,令超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变化多大呀,有正事儿了,人也稳重了,还保了研,就这你还不满意啊,还要骂人家。”
“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他能有今天,这小子是挺有出息,可是,处对象也是大事儿啊,也不能耽搁,我问他他可能不好意思说实话,你抽空帮我问问呗,看看他有没有对象,也该考虑了。”
“妈,我问是可以,但是,感情的事不像别的,急不得,你不希望令超走我大哥的老路吧,他刚上研一,学业为重,等学业事业有成了,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啊,你就别操心了。”
“你呀,和你爸一样,总让我别操心,说得轻巧,你大哥的事儿你爸不也着急上火好几天,还说我。小荷现在还小,等她再大点儿你看你操不操心。”喜兰嗔怪道。
“您说的都对,要不是您这么多年操了这么多心,我们哪能这么有出息,您劳苦功高,妈,咱先歇两年,等我弟研究生毕业您再操心,不着急。”令如捏着母亲的肩膀,笑着说。
喜兰笑着摇了摇头,“歇就歇呗,谁还不愿意歇着呢。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去,操心也是白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