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发起者一般都是班长曹非。毕业之后去了省第一化工厂的他,凭着扎实的知识功底和卓越的情商,一路高升,如今已经是厂里最年轻的副厂长了。毕业五年的这次大聚也是他发起的,他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联系其他二十四个同学,敲定聚会时间。
其实毕业后大家分开的并不太远,除了四个人回了陕西、江苏、四川、湖南老家外,其他二十来个人基本都在省城或周边城市,而且大部分人都当了老师,寒暑假里都是有时间的。只是,一旦步入社会,时间就真的不是自己说的算了,这些年里,大家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像令如这样还没谈过一场恋爱的,是独一份。相夫教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多少改变了这些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的心态,这样那样或真或假的理由被拿来搪塞着曾经的同学聚会。这一次,曹非告诉大家,有时间一定要来,因为他要去深圳发展了,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很可能会出国,这样的话,再聚就真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了。
也许是大家都觉得,五年了,该正式地聚聚了,因此,除了???湖南的田湘和江苏的马玉成家里有事实在脱不开身,其他二十三个人齐聚省城。曹非、令如、齐婉加上另外两个留在省城的男同学负责到火车站接外地赶来的同学。当所有人相聚在饭店包间时,场面一时难以控制。大家兴奋地说说笑笑,讨论着谁胖了谁瘦了,谁漂亮了,谁老了。 虽然当中有一部分人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彼此, 但大家却完全没有陌生感,就像是放了个长长的假期重新回到校园中一样,交谈起来依然那么自然和热络。
此次五年大聚为期两天,具体环节都是曹非安排的,令如负责其中一个环节领着大家重游师大校园,追忆旧日时光,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当大家重新走进师大校园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片刻。二十三个人站在主楼前的广场上,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当初以新生身份第一次走进它的感觉。此时已是寒假,校园里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学生偶尔从旁边经过,好奇地看着这群年纪不老,但显然不是学生的人。
北方的冬天很冷,但今天,天公作美,阳光虽稀薄但比往日暖了不少,没什么风。大家一路走着,当那些昔日无比熟悉的建筑物接连映入眼帘时,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大家回忆着在哪个楼上过什么课,任课的老师是谁;回忆着在哪个礼堂因为什么举办过舞会,舞会上谁比较拉风,谁出过糗;回忆着当初食堂的什么菜好吃,男同学是如何等待着女同学饭票的接济......
整个过程中,令如的话都不多,她微笑地看着昔日同窗谈论着这座她与之相伴了更多时日的校园,偶尔会回答他们的问话,说一说当初的那些老师谁还在,谁调走,谁已经故去。也会简单说一说现在的学生和当年他们上学时的种种不同。
校南门的照相馆还开着,老板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令如把他请来给同学们拍照留念。在师大门口经营多年,见过太多的新生和老生,老板已经记不得令如这届当时的情况,但他还是十分感慨地说,“毕业了这么多届,好像你们是第一波回来聚会的。真是难得啊,都是念旧的孩子。”
大家在上过课的教学楼前、食堂门口、男寝女寝、校门口都拍了好多照片,拜托令如一洗好就赶快寄给他们。
聚会的最后一顿饭,是曹非请的客。也许是第二天大家又要各奔东西,气氛稍微有些沉重。席间,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开始聊起这五年各自的生活,相对于昨天的报喜不报忧,今天这顿饭上,大家明显更加的走心,不再提及这五年的成就与辉煌,更多地讲起彼此生活中那些真实的琐碎。结了婚的说起过日子的不易,花钱如山倒,挣钱如抽丝。两口子磨合好的相安无事,磨合不好的无异于天天与邻国交战,在断交与恢复邦交间反复试探;有了孩子的说起教育子女的艰难,戏谑着为什么活得好好的非给自己生出个敌人养着,费时费心,费力不讨好;父母身体不好的,感慨着为人子女的艰辛与不忍。大家探讨着人这一辈子究竟为什么活着,慨叹着三十而立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