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看着因无力而垂到急救床之下的祁问冬的手,眼泪丝毫无法克制地向外涌出。

“爸……爸!”

他哭着抓住父亲的裤腿,求救般地抽泣着:“爸,祁问冬……祁问冬……呜呜呜,爸……我没有哥哥了……”

父亲蹲到地上,长叹一声,将他搂进怀里,温和而有力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

“至少,在你哥哥在离去之前,他曾回到过我们的家,曾与你一起度过一年的时光,不是吗?”

“行了,别哭了,收拾一下心情,问冬要是见你一直这样哭下去,他该对你有多失望?”

祁修逸的哭声瞬间止住,愣愣地看着父亲,一下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喘气,泪水就跟着崩了出来,让祁问冬对他失望。

父亲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搂在自己怀里,让他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他再去看祁问冬的遗体。

他将医生喊了进来,低声与其说了些什么,然后便牵起祁修逸的手,带他一起往急救室外走去。

祁修逸愣愣地抬起头,问父亲:“我们要去哪儿?”

父亲温和地对他说:“先回家,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进行遗体告别仪式。到时候,别再让他见到你这么狼狈的一面了。”

祁修逸似乎听了,又似乎没听。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呆呆地被管家推进浴室,呆呆地按到餐桌前,晚上睡觉时又呆呆地被管家放到床上。

他睁着眼睛在床上过了一夜,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地见到了新一天的日升。

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吃完早餐,被父亲牵到车子上。

直到车窗外的景物变换,他才猛然意识到什么事情,慌张地问祁景明:“爸……爸!今天、今天之后,祁问冬他、他是不是就会被……”

祁景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个词从儿子的口中蹦出。

他叹气一声,接上话语:“是的,火化。”

祁修逸愣愣地坐在原地,忽地又嚎啕大哭起来。

他边哭边问:“那、那我以后、以后不就见不到、祁问冬了吗?”

祁景明简洁地答:“是的。”

祁修逸:“……”

祁修逸哭得更加大声了。

祁修逸哭了半路,忽然掏出手机,开始翻起通讯录。

很快电话拨出,他抽泣地对着电话对面说:“呜……如晏,我、我和你说一件事……”

……

当林如晏坐着何温炎的车匆匆赶到殡仪馆时,所有的仪式已经布置完成。

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人并不多。

祁问冬总共也就在帝都呆了一年时间,亲朋有限,好友倒是不少,可熟悉到能够邀请来参加告别仪式的好友却也十分有限。

告别仪式上,祁修逸没能忍住自己的情绪,又一次崩溃地大哭起来。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旁人劝都劝不住,那就是祁修逸的室友,林如晏。

他在瞻仰遗容环节路过遗体边上时,没能憋住泪水、忍住情绪,摔倒在地趴在棺材边上嚎啕大哭,哭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想要拿起拐杖撑起身子都做不到。

最后还是何温炎上前,让他搭着自己的肩膀,给他扛离了棺材边上。

仪式结束之后,遗体就要被送往火化。

祁景明瞧着祁修逸都快把眼睛哭肿了的模样,干脆禁止他跟随前往,亲自跟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到后面完成火化手续。

祁修逸被留在了外面。

他伤心地跟林如晏并排坐着,两个泪人坐在一块儿,看起来倒也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祁修逸因为已经哭了两天的缘故,眼泪更早地哭干了。

他低声抽泣着,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变得空荡荡的,仿佛这一年来拥有的整个世界,都被什么人给挖空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让他悲伤、恐慌,也让他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