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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 第79章

◎他快要发疯◎

明月已经高挂在天空, 神殿被夜晚笼罩。

神殿东南角的神堂孤零零地伫立着，寂静的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在前方天使石像一左一右地立在巨大的落地彩窗前。

他们翅膀微敛, 肃穆地垂眼，双手交握在胸前，做出祷告的模样。

白色的花簇遍布整个神堂, 星星点点的白烛跳动着烛火, 忽明忽暗的烛光却不足以将黑暗驱散。

清冷的月光透过高高悬在穹顶的圆形玻璃彩窗，柔和地照射在摆放在房间尽头敞开着的白色楠木棺上。

一个白金色的身影蓦地出现在白棺旁边。

米斯艾尔静静上前几步, 站在阴影里, 垂下睫羽看向躺在里面的少女。

纯白的太阳花簇拥着伊莉丝，她褪下被鲜血浸湿的衣裙, 换上了最华丽温婉的礼裙。被刻意画上的妆容使她看上去恬静温柔, 仿佛只是在安静地睡着。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月光给她身上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本就雪白的肤色被光染得近乎透明, 宛若梦境一般虚幻缥缈。

棺木边缘浮动着金色的符咒，米斯艾尔只瞥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用来防止腐坏的咒语。

他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 隐忍压抑地闭上眼睛。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垂眸看着伊莉丝, 满目哀痛。

他轻轻开口, 声音低沉嘶哑, 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晰。

“别睡了, 伊莉丝。”

他弯下腰, 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抚上她摆在腹部的手。

触感僵硬冰冷，是鲜活的人不会拥有的温度。

他轻柔地拉过她的手，将双手覆了上去，紧紧攥在掌心，想要将那刺骨的寒冷捂热。

“醒醒。”他轻声唤道。

他将她冰冷得微僵的指尖细细摩挲着，眼下的人却就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连攥在手中的指尖都毫无动静。

米斯艾尔缓缓跪在棺木边缘，倾身上前，靠近她的耳侧，柔声低语，生怕声音再大一点，眼前仿佛一碰就碎的人就会顷刻间被他吹散。

“和我回去再睡，好吗？”

他声音带上了哽咽。

少女神情依然分毫未变，回答他的只有窗外被夜风吹动的树叶沙沙声。

心口尖锐绵密的疼痛愈发明显，从心脏处扩散至四肢百骸，难以抑制住的悲痛带来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视野逐渐模糊，眼前少女的身影被朦胧上一层迷雾，有什么微微发凉的东西随着脸颊滑落下来。

米斯艾尔轻轻碰了碰脸颊，借着冰冷的月光，他看清了指尖沾上的晶莹水色。

再也按捺不住在胸腔中翻涌的情绪，他低下头，不舍地将伊莉丝发僵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他薄唇微启，声音全数堵在喉咙里，硬是发不出一声。

伊莉丝……

他哀恸地闭上眼，在心底呼唤她的名字，声声泣血。

伊莉丝。

伊莉丝。

米斯艾尔眉头紧锁，痛苦地轻轻吻上她的手背，颤抖而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握紧几分，不肯松开。

皎月沉落，拉长房间内孤寂的身影，年轻的教皇无声地哀泣着，连呼吸都费力。

就像是淹没在沙漠中濒死的鱼。

**

时光飞逝，殿堂门口绿荫如云的古树逐渐秃了枝丫，覆上一层新雪。

神殿的人来来去去，又多了许多新的面孔。

“你叫洛克·布罗迪是吧？”西亚在前头走着，手中拿着一个记事册，在上面勾勾画画，“被安排进入教皇殿做侍奉神官。”

“是的。”跟在他身后的少年恭敬地回答，青涩的面孔上显露出初来乍到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