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欺负她不懂朝堂之事吗?他堂堂一个能持剑上朝,见天子而不拜的国公,怎可能受制于小小的,玩笑般的赐婚?

他就不能拒绝不成?

罢了,他宁愿敷衍自己两句便很?好了。

正欲抬头应声?,忽而,贺文茵面?上再度浮起飞红来,飞快便猫回了脑袋。

方才,这人沉沉瞧着她瞧了半晌,忽地就开始解自个儿的衣裳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要做什么!!

然则,对方只是解了领子,看她这般又无奈一笑,走至她身?侧矮身?过来,极长的发丝掠过她涨红耳垂,叫一股极好闻的味道钻进她鼻尖。

随后?,那人炽热指尖轻轻勾勾她衣袖,温和语调中带着些不清楚的情绪,似是极轻叹道,

“文茵,你瞧瞧便知?晓了。”

随后?,他总是那般平静的语调竟出现了几分裂痕似的,罕有地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与恳求,

“……只是,答应我?,莫要怕,可好?”

……什么?

……她为什么要怕?

终是迟迟抬眼望向眼前人,霎时,贺文茵面?上红霞便立即退去,眸子里头满是愕然与惊慌。

他露出的修长颈子上头。

竟全是些狰狞可怖,通体黑紫,瞧着像是淤血或伤口一般的,深浅不一,直直蔓延至银白衣襟下?的痕迹。

第31章 真心 她总会是他的。

怔怔望着那可怖伤痕, 贺文?茵仿若整个人都被冻住了般,指尖微微抖着,不知要作何反应。

听闻他锦衣玉食长大, 于是她从未想过他身上会有如?此这?般可怖的伤。

可这?……

安抚般温和摩挲一番姑娘小小指尖,谢澜垂下眸子, 叫人看不清里?头复杂神色, 只?语调仍是那般的温柔,

“谢家势大已久,我幼时又?爱出头,故此, 陛下在我身上打过不少主意……”

察觉手下指尖闻言抖得愈发厉害, 他无奈笑?笑?, 只?稍稍揉揉它,便轻描淡写般接着道,

“彼时谢瑜前?代国公, 想扶侧室为正, 不得, 又?想立庶子为嫡, 便将我当作质子送进了宫里?。”

“陛下正需一个呆傻的国公作棋子。至于李昭云。皇后?仅这?一女,视她如?命。若能借我困住李昭云, 便变相是困住了皇后?及其母家。”

“故此,我少时, 行事稍有不遂他所愿,或是稍稍露出些许锋芒,便会莫名?生了病。”

“这?痕迹……”

飞快吐露完这?一番心迹,谢澜手上动作快得近乎要叫人瞧不清。

于是,待到贺文?茵再度迟迟望向那处时, 上头丑陋痕迹早已被衣衫遮挡干净。

“便不同你细讲了。手段颇为叫人不齿,污你耳朵。”

仍是那般愣神瞧着在衣裳遮盖下恢复如?初的修长好?看颈子,贺文?茵只?觉着脑内有何物嗡嗡叫着,叫她什么都想不清楚,

……他是不是匡她的?

……虽说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怎会这?样?

见她神色无比愣怔,谢澜只?低声?苦笑?,

“我并非诓骗你……那伤,的的确确是当真的,不是吗?”

看着眼前?近乎要小兔子般红了眼眶,抿唇愣愣望着他的姑娘,他方才松开攥紧的手,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应当是信了罢。

若非定要为李昭云那事给?她一个解释,他约莫此生都不会叫她瞧见这?些痕迹。

太过难看。

除去彰显过去自己?的无能与无用之外,毫无用处。

思及那段不得不装作中了那毒,如?同提线木偶般去亲近李昭云的时日,他仅想发笑?人怎能无能成?那般模样呢?

故此,他不想叫贺文?茵知晓那些过往,与他早已腐烂不堪,流脓流血,近乎死去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