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她执意拒绝,那人却?一副担心得要命的模样。出门前,还将她拥在?门口?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千万不要贪凉,一定要抱手炉,将平日里头讲厌了点话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方才肯送她出门。

因着在?府里待得有些不知春秋,贺文茵在?院落里头的时候还不解其意,只觉着这人又啰嗦了不少。

可直至方才出了门,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吹得一个哆嗦时,她方才意识到,现下?当真已然是冬日了。

大抵是因着近些日子连着下?雪,路边刚才被扫过的雪不多时便已然积得极厚。方才化?开的雪风打着转不停往人脸上刮,直叫贺文茵半晌才回过神来。

……在?齐国公府里头尚且不明显,可到了大街上,便方才发觉当真是冷的。

……冬日啊。

贺文茵抬头望去。

日头仍正正在?雪白天上照着,可却?全然不曾有半分暖意,曦光落下?的地?方也仍是厚厚积着雪。

……说起来,近些年来,冬日里好似是一日更?比一日寒凉了。

小心翼翼搓手暖暖脸,月疏心不在?焉望着路边积雪,缩着脖子问她,“姑娘想去何处转转?想不想去玩雪?”

一眼便瞧出她是想去堆雪玩,贺文茵无?奈拍她一下?,摇摇头道,“现下?太冷……交了稿便回罢。”

将平日里要走半柱香的路生生走出来快一柱香时间?,她们一行方才到了那人满为患的书?铺。

贺文茵只抬眼一瞧,便望见了个有些眼熟的人影。

那人生得极高,穿着贵气?,站在?一群穷读书?人里头倒是显得极为鹤立鸡群。只不过因着面上满是不悦的缘故,贺文茵想了许久,方才想起他是何许人也。

一段时间?不见,这赵宣佑倒是换了一番模样。

她本就不大认脸,一番思考下?去,不知不觉间?已然同他分开了不少距离。

只不过那番话后,他们早已连朋友也做不成?,她倒也不愿同他有牵连便是了。

于是只无?奈摇摇头,贺文茵侧过脸去一叹。

……今日当真是流年不利。

等等……

目光忽而扫到过衣衫褴褛,弓着腰的身影,贺文茵霎时间?便愣住了。

他身侧的小厮,似是正在?训一个……模样贫苦至极的老人?

“……还望公子明鉴!小人……小人当真不曾……”

心不在?焉听着那老妇人断断续续的话语,赵宣佑只觉着耳根子要起茧子了。

他今日本就极为不悦,谁知还碰上这破事?!

不……大抵说,自打娶了那吴姑娘后,他心情便一直不曾好过。

自小便自个儿一个人住的地?方忽而住进了个女子,想来便麻烦得要命。他父母还要他善待她他不喜欢,要他能如何善待?于是便只得当个神仙捧着,一丝也不敢怠慢。

今日,分明下?着雪冷极,她还非要他陪她出来看个劳什?子雪景。

也不知洪武大街上人头究竟有何可看,她拉着他逛了一个又一个铺子也不歇,又非要说首饰丢了要他去陪着找。

他烦得要命,只得出了那满是脂粉味道的首饰铺子透透气?。可恰是此时,他的小厮说有人瞧见是这老太偷的,将人押了过来。

人证确凿,又只想尽快了结了这事?,赵宣佑便任了那小厮去寻东西。

“不是你还能是谁?”望着跪在?雪里的人,那小厮只厉声道,“速速将我东西还来!否则别怪我搜身!”

“平白便说人家偷了东西,公子可有实证?”

忽地?,一摸水粉色撞进了赵宣佑视野里头。

……一段时间?过去,她梳了妇人发髻,身量似是也高了些,整个人瞧着都同初见时不同了。

……叫他近乎快要认不出她的模样来。

骤然攥紧拳头,忽而听得身后女子声音悠悠过来,赵宣佑只觉心下?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