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是正坐在?床边矮身下?来,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瞧着她。因此, 替代床帐子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他今日穿的身银白圆领袍映着窗外的隐约雪色倒是好看得紧。

……她发觉这人就没件一样的衣裳。

无?奈瞧自己身上凌乱寝衣一眼,极快地?把手边锦被往自己身前一拉再拉, 贺文茵没好气?瞥向那双弯弯勾起的黑眸,

“谢澜。”

装作不知晓她是何意思, 谢澜只大猫被挠了下?巴般带着笑意轻嗯一声,便自来熟地?便要拿起一旁梳子过来,在?床上替她挽发。

见这人大有同她在?张床上纠缠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贺文茵板起来脸把他手推回去, “我方才醒来。”

于是谢澜轻笑着哦一声,

“怎的了?”

闻言没好气?斜斜瞪他一眼,见那人仍是一副黏黏糊糊的模样要摇着尾巴凑过来,贺文茵只得拉开锦被把自己埋到里头, 闷声道,

“我还不曾换衣裳!”

“那便不换了?”谢澜好脾气?极了一般地?同她那被子团商量, 勾起眼尾笑得漂亮,

“左右现下?是同我在?一处的,不会?叫外人瞧见什?么去。”

没好气?伸出只手把这连连委屈着说你推疼我了点人推出去, 贺文茵将脑袋探出锦被,甩甩脑袋, 方才稍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手上迟钝换着衣裳,瞧着窗外头迷蒙雪色,她半晌也不曾回神。

那日那事?后,近些日子以来,谢澜便就是这幅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放完年假他便要去上职的缘故, 他近些日子越发黏黏糊糊得紧,恨不得能将自己挂到她裙带上日日夜夜同她贴在?一处才好。

……那事?后,她近些日子,也再没做过那怪梦。

那日晚间?,她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睡。可细细推敲了许久,也没推敲出那梦究竟会?是什?么。除去面容外,梦里谢澜一丝都不像谢澜,自己……倒更?像是从前的自己。

这梦究竟会?是什?么?

谢澜……究竟知不知情?

若是知情,那他对?她的情感……正是因着这个才有的?

因着这想法,她这些日子来无?数次试探过谢澜,可谢澜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他总能寻到个毫无?问题的理由将她的问题诚恳至极答过去,随后又是一同胡搅蛮缠,叫她再想起那事?时,已然是许多时间?过去,再也无?从问起。

恍惚瞧着外头院落里已然有人在?装扮国公府的园子,贺文茵方才迟钝在?心下?算了算日子。

……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然是腊月初了。

在?这个时代,已然将近年关。

细细算来,这是她好几年来第一次过年。

前些年头,因着炭火的缘故,她染了风寒,许多个除夕夜都是迷迷蒙蒙躺在?春山院冷冰冰的屋子里头,听着平阳侯府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烟火声音度过的。

而去岁,好容易不曾病了,却?被老太太寻了个由头在?雪地?里头罚跪,之后便果不其然病了。

于是她病得连烟火声也不曾听到过,昏昏沉沉再度从床上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年的春末。

再度望向外头朦朦胧胧人影,贺文茵默然垂下?脑袋来,黯然一叹。

……这么些日子过去,她叫雨眠去问的那事?现下?仍没有回音。

等待消息的时日里头,她也试着叫两个丫头去往平阳候府里头打探消息,可那事?本就久远至极,年纪稍稍小些的,怕是都不知道余姨娘姓甚名谁。而再往上头,她们便难以买通了。

……姨娘的事?也是,谢澜也是,这事?那事?,都越看越有鬼,但偏生什?么都查不出来。

“怎得又掐自己?”

神志被不知何时进来的谢澜骤然唤回,贺文茵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也不知这人一天到晚是不是光盯着自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