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在?敲她窗户。

方才回来神来,发觉是谢澜在?敲她的窗棂框,贺文茵方才要去给?他开窗户,便?被那人摆手拒绝了。

透过厚厚一层琉璃,她瞧见他歪歪斜斜在?蒙了厚厚一层白色雾气的上头琉璃写?了三个字,

[早些睡]

写?完这句,他还凭空点点她,不知是要做什么。

直至贺文茵迟疑着低头,方才发觉是自己领口的扣子方才因?着觉着闷解开了。

怕她着凉?

只?觉着这人宛若老?妈子一般操心,贺文茵无奈系上扣子给?他一瞧,方才叫那人满意笑着,摆摆手对她比了比口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指头贴在?上头怔怔抚了抚那字迹,又瞧着案几上头凌乱的勾勾画画,贺文茵深深一吸气。

时至今日,一回想起平阳候面孔,哪怕明知她不该怕他,她的身体也仍会?止不住地打战,那旧伤也仍会?作痛。

这叫她瞧着身下软和舒坦的床榻,便?忍不住想一辈子缩在?这里头,再也不回到那个府里头去,见那些她不爱见的人,做出那些勉强称得上是得体的模样来。

但。

攥紧手中帕子,贺文茵再度遥遥望向那个方向。

从这个方向看去,是看不见平阳候府的。京城里头有无数人家,自然也有无数灯火。平阳候府的灯在?里头,大抵只?能算得上是个不起眼?的,稍有不慎便?容易被人忽略的火星。

但她知晓,平阳候府就在?那个地方。

……莫要怕。

贺文茵……贺文茵。

狠狠攥紧小衣衣袖,贺文茵再度深深一吸气。

要加油啊。

第46章 回门(上) 他对她好极

平阳候最近很是发愁。

此前, 因着忽而便要换了嫁女的人选一事,他本已同礼部尚书府起了龌龊,现下好?不容易搭了个女儿才傍上的高枝, 如今却一丝漏油水的意?思都没,反倒帮了他的好?女儿倒打一耙。

叫他不仅降了官位, 还在京城里头名声狼籍, 连带着此前议好?的几桩事都受了影响。

难不成是那?孽障当真给齐国公吹了枕头风?

可又因着怕齐国公觉着他们怠慢, 他只得一早便带着一大?家子人等在了金玉堂。

谁知等了许久,直至日头已然从东边移至了正中,他们也没见那?二人, 甚至连个齐国公府的小厮都没见着。

今日等待许久, 心?下又本就沉沉, 平阳候终是沉不住气,端坐正中冲一旁被?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吼道,

“国公同三姑娘怎得还不来?”

“齐国公府的人道……说……”小厮心?里头暗自?叫苦, 只哆哆嗦嗦道,

“说是午后再来。”

竟是午后才来?!

当真是半分颜面也不要!

还不及平阳候发作, 贺老太太便先?敲着拐瞪着眼怒骂起来,

“我看?这孽障当真是!”

“母亲!”

揉揉因着连夜醉酒而胀痛的脑袋,平阳候只觉着有无?名火在心?头愈发烧得旺极。

他哪里不想?现下便狠揍她一顿?

可偏生他们现下连说她都说不得!

好?容易才因着贺文茵今日回门而被?从院子里头放出来, 贺文君沉不住气,行礼便跑,

“我去瞧瞧!”

她过去时,齐国公府的马车方才到平阳候府门口,正有人从上头款款而下。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着一身赤金缕花石榴裙,梳着的妇发髻上头满是玲琅珠翠,整个人瞧着明艳漂亮极了。

若非她那?露出的, 总是垂着的眸子与疏懒眉眼眼熟至极,近乎要叫贺文君要认不出那?是她三姐姐。

她倒是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