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来了新婢女小如，是萧立让人送过来服侍她的。

他本人，姜舞娇却是许久未见了。

只听人说，赵绣儿怀孕后，萧立日日都待在了那儿。

姜舞娇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小如担忧得自作主张叫了陆太医来瞧。

陆太医搭了脉，姜舞娇忽的想起才问：“陆太医，前段时间我母亲重病，是叫您去瞧的，如今我母亲身体可好了？”

陆太医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怪异：“娘娘，您不知道吗？姜夫人七日前亡故，如今……已然落葬了。”

姜舞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陛下已经赐下不生丹，母亲怎么会……”

陆太医不忍地摇头，压低了声音才道：“微臣仔细查过了，陛下赐的不生丹……是假的，承蒙姜家大恩，臣这才冒死告诉娘娘！”

“娘娘，您在这深宫之中，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慎之又慎！”

一瞬间，姜舞娇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渣！

萧立给的不生丹是假的！

她忽然想起来，瑾儿死的时候，他就说过，这还只是开始。

他还说，他恨不得将姜家人千刀万剐。

所以，他口口声声说只要她给赵绣儿磕头认错，实际上不过是个幌子！

姜舞娇心头似有无数鼠蚁啃食，钻心般的剧痛。

他骗她，以母亲的性命去骗她给赵绣儿下跪！

她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挣扎着起身，想去找萧立问个清楚。

可到了门前，忽然瞥见宫中的桃花树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她陡然明白，经年痴缠爱恨，都是她一厢情愿，萧立半点未曾念及他们的旧情。

她笑着，忽然没有了一点力气，狼狈地倒在地上。

姜舞娇指甲死死抠住地面，压抑得声线只剩痛楚：“立郎啊立郎，你骗得我好苦！”

第六章

四月二十，谷雨，天晴了。

姜舞娇却依旧穿着冬装，看着高高的宫檐，和偶尔落在上面的飞鸟。

“陛下驾到”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姜舞娇没有转头，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见起身。

一旁的小如有些着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萧立进来，瞧见这情萧，不悦的皱了皱眉。

“皇后倒是越发懂规矩了，知道朕来，连迎都不迎了！”

姜舞娇这才回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陛下今日竟也有空来坤宁宫，可惜，臣妾宫里连种像样的茶也没有，怕是招待不好陛下了。”

萧立看着靠在窗前的姜舞娇，只见她面色苍白，单薄消瘦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他心里竟有些闷闷的，语气烦躁：“太医院里的人是做什么的，皇后怎么病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

小如只好跪下请罪：“是奴婢不好，没有伺候好娘娘！请陛下恕罪。”

姜舞娇皱了皱眉，冷冷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萧立脸色一沉：“去把药煎来，朕看着她喝！”

不一会儿，常磊端了一碗苦黑的药来，放下就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萧立端起药，冷冷道：“自己喝还是朕来。”

姜舞娇别过脸，不去看他。

杀母之仇，欺身之恨，已经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了。

这一动作，一瞬激怒了萧立！

明明她从前听话乖巧得很，可做了皇后以后，她就总是这般清高自持，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姜舞娇，少在朕面前拿乔！”

他一把钳住姜舞娇的下巴，捏开她的嘴，也不管药是不是烫就往下灌。

滚烫的汤药下喉，姜舞娇下意识挣脱，汤药洒在了萧立身上，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萧立被烫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不妥。